地方豪強和部落酋長,可以恭迎王師。俱蘭城的城主破豁,卻沒這個資格。他是奕胡的鐵桿心腹,父母和妻兒,都住在怛羅斯。如果膽敢不戰而降,奕胡也許沒辦法擊敗張潛,卻絕對有辦法子趕在丟棄怛羅斯逃走之前,滅了他的全族。所以,他只能下令緊閉城門,死戰到底。
早有唐軍的斥候,將破豁的反應,接力報告給了張潛。后者聞聽,也不覺得意外,揮師直抵俱蘭城下。先讓弟兄們休息了半個時辰,恢復體力。隨即,就按照跟周健良、駱懷祖、衛道等人預先商定的策略,擺開大軍,對俱蘭城圍三闕一。
城內的石國將士中,有三成是被唐軍釋放回來的。見到這種架勢,立刻就想棄城逃走。然而,那破豁卻帶領親兵,大開殺戒。將帶頭叫囂著要棄城的將士,接連斬殺了二十幾個,嚇得其余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才勉強穩定住了軍心,不至于未戰先潰。
就在破豁使出全身解數穩定軍心的時候,大唐健兒在城外已經做好了攻城準備。隨著張潛一聲令下,教導團弟兄推著二十一部簡易投石車,四十部火龍車,緩緩向俱蘭城東門靠近。周去疾所帶領的三百朔方軍弟兄和史金所帶領的三百碎葉軍老兵,奉命手持兵器,徒步在教導團兩翼擔任護衛。其余五千多弟兄和剛剛趕過來的千余突騎施武士,則全都下了馬,手拉著坐騎觀戰,很顯然,大伙根本沒把守軍那點兒可憐的戰斗力放在眼里。
破豁自覺受到了羞辱,咆哮著下令放箭。一時間,白羽鋪天蓋地,射向城外的唐軍教導團,看上去倒也聲勢浩大。只可惜,唐軍教導團早就做過針對性訓練,隨著駱懷祖一聲令下,走在前排的弟兄們,將火龍車的車廂板迅速張開,如同一只只巨大的翅膀般,擋在了所有人面前,將大部分羽箭,都隔在了安全距離之外。
終究占著居高臨下的便宜,零星也有羽箭射進了火龍車的車廂板之后。然而,隔著上百步的距離,羽箭根本奈何不了唐軍頭上的鑌鐵盔帽和身上的鑌鐵背心,只是徒勞地濺起了一陣刺耳的叮當。
駱懷祖身穿耀星鎧,頭戴麒麟盔,徒步走在教導團的正中央。目測大伙已經距離城門不到八十步,果斷舉起手中量天尺,“全體都有,止步!”
“止步!止步!止步!”左右的親兵扯開嗓子重復,轉眼間,就將他的命令傳遍了三百名弟兄的耳朵。
四十輛火龍車穩穩停住,緊跟著,車廂板通過機關彼此相扣,由一只只單獨的翅膀,變成了一道泛著寒光的鐵墻。
“火龍車原地警戒!朔方團和碎葉營第七團隨時準備迎擊敵軍!教導團,與火龍車間隔十步,將投石車排開,根據竹筐上的標記,挖土添加配重。”駱懷祖環顧四周,志得意滿。隨即,一連串命令從他行云流水般發出。
教導團的弟兄們,答應著將投石車推到了火龍車后十步遠的位置。先固定好車身,放松搖臂,放下配重用的竹筐。緊跟著,便按照在新訓營掌握的必修科目,有條不紊地挖土,過秤,按照竹筐上的標記,給投石車裝填不同數量的配重物。
不多時,配重物裝填完畢,駱懷祖再度向敵軍瞭望,發現對方依舊在徒勞地施放羽箭,沒有半點兒出擊的跡象,撇了撇嘴,冷笑著吩咐,“拉起配重,上扳機,裝填火藥彈!”
“是!”四周圍,回應聲整齊劃一。教導團的弟兄們,熟練地轉動搖櫓,通過繩索和滑輪,將投石車的投臂拉下來,將配重筐升上半空。隨即,裝填火藥彈,點燃艾絨,等待駱懷祖的進一步指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雖然都很緊張,動作卻毫無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