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海天為我聚能量,去開天辟地,為我理想去闖……”
歌聲化解了細柳營一團將士們心中的不安,伴著他們一路走向敵軍陣地。旅率逯得川感覺自己的右臂有些酸,將左右手的位置快速交換了一下,隨即,將旗槍舉得更高。
旗槍是細柳營一團第二旅所有弟兄的追隨目標。在戰場上,只要他手中的旗槍沒有倒下,第二旅的弟兄們就會跟著旗槍共同進退。而如果他不幸血灑沙場,按照軍規,一隊副路廣廈將從他手中接過旗槍,繼續為所有弟兄指明前進的方向。
“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我是男兒當自強……”身邊的弟兄們,繼續引吭高歌。有人的嗓子已經沙啞,卻堅決不肯停下。仿佛是在地下蟄伏了十六年半的蟬,忽然破土飛上了樹梢。
“昂步挺胸大家作棟梁做好漢,用我百點熱,耀出千分光……”大伙踏著歌聲的節拍,大步流星向前推進,很快就將敵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內。
隊伍的兩側,開始零星有羽箭飛了過來,但所有人無視了射箭者的存在,繼續昂首闊步向前,渾身上下灑滿金紅色的陽光。
跟在細柳營一團身后的碎葉鎮近衛團,立刻分成了左右部分,向側翼出現的敵軍撲了過去。令他們很快就無法再干擾細柳營一團的行動。排于第三序位的朔方團在周去疾的率領下悄然加速,填補近衛團騰出來的空檔,牢牢護住細柳營一團的后背。
得到了同伴有力支援的細柳營一團,則繼續向前推進,速度不快不慢,如戰車一般平穩。下坡路在歌聲中被弟兄們走完,隨即,整個隊伍開始沿著地勢向上。前方一百二十多步外,突厥剛剛壘了一半兒石墻,看上去就像一只擋在戰車前的螳螂。
“突厥狗竟然也會壘墻?!突厥狗竟然在唐人面前壘墻!”一股荒誕的感覺,忽然在駱廣廈胸口涌起,讓他瞬間停止了高歌,心中的恐懼緊跟著一掃而空。
壘墻防守,自秦代以來,就是中原百姓的傳統手藝。胡人從不這么干!胡人只會乘坐在戰馬上,飄忽來去!胡人只管從大漠以北殺過來,搶完一票就走!
而現在,突厥人居然被碎葉軍逼得壘起了石頭墻以自保!雖然他們壘出來的石頭墻才半人高,外表簡陋寒酸。可他們畢竟主動去壘墻了,并且將身體縮進了石頭墻之后!
他們沒勇氣再跟大唐碎葉軍正面硬碰,所以,未戰之前,先給自己套上了一層烏龜殼!
“第一旅,舉盾!”正前方隊伍的中,忽然傳來了熟悉的命令聲。路廣廈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敢再胡思亂想,迅速將手中長矛握緊。
“第二旅,舉矛,左右自由擺動!”旅率逯得川的聲音,緊跟著在他耳畔響起。隨即,被兩個兼職傳令兵扯開嗓子高聲重復。
按照在平素訓練時掌握的技能,路廣廈將長矛斜舉上半空,伴著心中的節拍,隨意晃動矛桿。前后兩排長矛,迅速在弟兄們的頭頂變成了兩排梳子,左右交錯,反復移動。
箭簇射中盾牌的“叮當”聲和箭桿與矛桿相撞的“噼啪”聲,很快就傳入他的耳朵。矮墻后的突厥人開始放箭了!路廣廈不用抬頭看,憑借聲音,就得出了結論。同時,他心中忽然又涌起了一股緊張,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快速爬滿了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