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義章懶得理他,又拿起兩本冊子道:“這兩本,是記給兩直隸的書院的津補。”
王笑訝道:“這兩本居然也是花錢的冊子?”
“沒有這些書院,哪里有志同道合的門生?如何將治國的理念傳播?我們昆覺的風評又如何維護?”
王笑:“……”
白義章接又拿起三本冊子,道:“這三本,是給同僚的補貼,京中的一月給一次,任職外地的一年給一次。”
王笑極有些詫異。
什么同僚?分明是同黨嘛!
他不由問道:“這些人就不會自己伸手撈嗎?!”
白義章翻了個白眼,道:“又不是每個人都能撈到的,朝庭兩年沒發俸祿了,沒地方撈錢的怎么辦?餓死嗎?都是自己人,要辦事的時候怎么辦?”
他說著,嘆了口氣,道:“而且有的時候啊,比如我戶部侵吞一筆銀錢,還需要工部的配合,他們不直接沾手銀錢,回頭總是要從我們這邊發的。”
王笑翻開那冊子看看,卻只有發錢的地址,并沒有具體的官職名稱。
接著,白義章鄭重其事地拿起一本冊子。
這是最新的一本。
卻聽他撫著長須道:“這本冊子是接下來要采購棉衣、鐵器、馬匹、藥材……”
王笑奇道:“采購這些做什么?”
他敢問,白義章居然然也敢答。
“以備陛下南巡。”
六個字,短促有力。
底氣十足。
王笑一愣。
至此,他才知道盧正初在皇帝心中的份量有多重!才明白為什么昆黨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貪銀子!
原來如此……
王笑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他還以為,自己是世上最有眼界的一個,是最早知道情況不妙的一個。
卻原來,這滿朝之上,沒有一個人是傻子。
那些位高權重的、那些消失靈通的,都已做出了精確的判斷。
潼關一破,有權有勢有錢的能得到消息的,一個一個都意識到不好,都在悄悄地準備著跑路。
只有這京中百萬平民,還沉溺在波瀾不驚的死水里,全然不知將向他們襲來的是什么。
他心中冷笑
原來這楚朝要亡,不是亡在你們傻,而是亡在你們太聰明了。
……
白義章一句話說完,目光在王笑臉上棱巡了一番。
見王笑不再多問,白義章便心知他能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
唐中元破了潼關,占了西安。代表著什么呢?
現在若是在隋、唐時,長安被占,便是天下已亡。
萬幸如今不是定都長安。
但也該早早準備……跑路了。
偏偏‘南巡’二字,是在朝堂上提都不能提的。
但不南巡,陛下怎么辦?陪著那些誤國庸才去死嗎?
“那只好由我這樣的忠能之臣私下辦了。”
白義章心中暗笑起來。
這件事,是他的丹書鐵券。
能為陛下的準備南巡精兵的輜重,那是何等的肱股親信,竟還有人要彈劾自己、徹查自己?
呵,做夢去吧。
“我貪再多錢,你們也奈何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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