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信沉吟不語,似在思忖。
阮洽自得一笑,又道:“此事若成,王爺們愿意拿出一筆銀子助你們整頓京營。只求首輔大人奉陛下南巡之時,能帶上王爺們……”
“你竟然知道?”
溫容信轉頭看向阮洽,目光灼灼。
他似乎被阮洽的辯才無雙震驚到。
阮洽捕捉到他目光中那份‘刮目相看’的驚訝,自矜一笑,開口吟詩道:“莫將戲事擾真情,且可隨緣道我贏。戰罷兩奩分白黑,一枰何處有虧成。”
一詩吟畢,阮洽心中感慨萬千。有豪情,也有寂寥。
這個溫容信從前起便是個心性不成熟的,哪怕在朝堂十年,還不是被自己三言兩句挑撥得亂了方才。
世事紛繁多變,豈能只以功名論英雄?
……
果然,溫容信思忖了一會,忽然走向桌案,拿起一張信報。
“王笑的罪證,我確實有……”
他手里拿著那張紙,有些猶豫。
阮洽連科考都敢作弊,又豈是什么禮貌人,上前兩步,一把便搶過溫容信手里的信報。
目光一掃,阮洽登時目綻精光。
孫白谷傳信鄭元化,有唐賊細作冒充奮武營游擊、偷了宣大布防圖?!
奮武營?
圍剿王家村那樣,那個一身戎裝、和王笑揉揉抱抱的女人?
“勾結反賊?!”阮洽深吸一口氣,忙問道:“那女子如今在哪?”
“就在王家。”
“勾結反賊……哈。”阮洽眉毛一挑,譏道:“哈哈,溫仲輔,你掌握了這樣的罪證還弄不掉這小子?竟還有臉在大理寺供職?”
溫容信白眼一翻。
他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沉思之色,斟酌道:“兩次御前庭審皆被這小子翻了供,你莫小瞧了他。”
“審?”阮洽冷笑道:“直接以拿賊的名義殺了!人證物證俱在,人一死,塵埃落定。”
他上下打量溫容信一眼,又道:“我素來便覺得你行事失之銳利。大丈夫行事,當斷則斷。”
溫容信猛然轉過目光看向阮洽,似因這句評價有些不忿,卻也有些醍醐灌頂。
“來人!下張帖子給兵部齊尚書,我有要事求見他!”溫容信吩咐完,又向阮洽道:“告訴石良平,今夜之前,兵部調令即至。”
“如此,今夜必殺王笑。”
事情談畢,兩人相對拱了拱手。
阮洽寬袖一拂,瀟灑轉身,施施然而去。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評價王珍那一句“愿借辯口如懸河”。
誰又能想到,君王天下事,在自己這個無官無品的書生幾句言語之間,便改變了原來的走向……
在他身后,溫容信收起臉上鄭重其事的表情,冷笑了一聲。
過了一會,溫容修過來問道:“如何?”
“借了一把殺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