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之后?
丈夫死了,守節不過一年?
豈能出來求官,這絕計是不行的。”姚文華道?
‘恐怕’二字已換成了‘絕計’。
并非他不給左經面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卷宗上這個女子如今算是何家的孫媳婦?
何家與懷遠侯不對付,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宋信、宋禮本想說些什么,然而姚文華這一開口,給出的理由確實是讓人難以反駁。兩人便默然下來。
夏向維道:“姚大人所言不錯,但值此家國危難之際,死傷者眾矣。若大家都去守節,誰來為朝廷出力。這次軍機處考核要的是‘唯才是舉’……”
“朝中大臣守喪尚且要丁憂,你可聽說過誰在守喪期間參加科考?”姚文華撫須應道。
他目光看去,只見董濟和不言不語,心里便知道董濟和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愈發振振有詞,又道:“夏大人莫不是見她出身名門,才這般寬容?要知道,侯爺也說過這次選官要一視同仁……”
夏向維還說話,董濟和攔了他一下,轉頭問道:“兩位宋大人怎么看?”
宋禮低頭思量了一會。
他打心眼里便認為女子求官不是好事,巴不得自己的女兒也被摘出去。但其實涉及到左家小姐的面子,便有些猶豫起來。
接著,他目光便瞥見宋信拿手指在桌上劃了一個‘德’字。
宋禮便明白過來。
左明靜就算過了這次,也難以真的取中。她跑來考試也是小孩家家的鬧著玩,把她罷黜了,一則讓人少聯想到左何兩家的聯姻,二則賣姚老頭一個面子,之后要再幫左明德也好辦……
外面宋蘭兒等了好一會,終于看到左明靜走出來,臉上看不出什么。
“怎么樣?你過了嗎?”
“先走吧。”
馬車緩緩駛動,宋蘭兒又問了一遍:“你過了嗎?”
左明靜搖了搖頭。
“啊?”宋蘭兒很是惱火,馬上便想跳下馬車,嘴里嚷道:“我去找那老匹夫理論!”
“宋兒,你別去……”
兩人拉扯了一會,宋蘭兒見左明靜幾乎要哭出來,這才放下了再去理論的念頭,安慰左明靜道:“也沒關系啊,不去當這破軍機處的參謀,我也不考了……”
“是啊,沒什么的。”左明靜輕聲應道。
她手里將自己的那份卷宗捏得緊緊的,不再攤開看。
但那上面‘婦德有虧’四個字卻已經如刀一般扎在她心里……
秦小竺今天過來倒也碰到了左明靜。
“你也中榜了,真好。”她拍了拍左明靜的肩,笑道:“我們便是要讓世人知道女子也能出來當官,也能保家衛國。”
一番豪言壯言說了,當時左明靜似乎也很被觸動,秦小竺覺得自己鼓舞了人心,也頗為高興。
不一會兒,秦小竺通過政審,又對左明靜揮了揮手,道:“我先走啦……”
出了貢院,她跨上馬向知府衙門行去,路上還聽到有人在議論章丘之戰,除了對王笑的贊溢之外,也多有人談論橫空出世擊敗唐節的秦玄策秦總兵是如何能征擅戰。
“……說時遲那時快,唐節正要殺向陛下,忽有一員大將斜地里沖來,身長九尺有余,腰如圓桶,使一桿暴雨梨花槍,一槍刺中,正中唐節后腰……”
一間茶館中傳出轟然叫好聲,秦小竺聽了心中暗笑不已:“嘁,最沒用的就是那小子。”
她把頭轉回來,下一刻,又重新向那茶館望去,只見二樓窗戶當中有一人正憑窗而立,分明在看自己。
娘希匹,看什么看……咦,這人好面熟……啊?!
秦小竺二話不說便下了馬,徑直跑上茶館二樓,再一看,剛才那人的身影卻已然不見……
“小二,剛才在這里那人呢?!”
“姑奶奶,小的不知道啊。”
“殺才,老子罵你了嗎?你憑什么就要叫我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