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寧也是認識左明靜的,但并不熟悉,只是在從京城逃亡的途中見過幾面。
她也聽說過左明靜克夫的名聲,對此并不以為然。既是因為知道何家長孫本就要病死了,又是因為她就不信這些。
再加上纓兒與錢朵朵偶爾說到左明靜,都說明靜姐為人特別好。淳寧對左明靜印象也不錯。
但她也不會因此就把左明靜安排到上院,畢竟身份不適合。
左明靜進入知事院這幾天都是中規中矩,并不刻意表現,性情平淡如水的樣子。論才干,也并不顯得十分出彩;而裝束上,她則是不施粉黛,頭飾梳得平平常常,一襲簡簡單單的白色儒裙,第一眼也并不奪目。
但若多看兩眼,依然能看出她的美來。那種渾身上下挑不出一點瑕疵的靜美,讓淳寧也覺得心喜。
淳寧拿出過幾封公文考驗她,其結果是……還沒看到左明靜的上限。
這些,大抵上就是淳寧對左明靜的所有印象了。
于是當左明靜上前,淳寧便抬起頭,眼中微微帶著些考量的目光。
“殿下。”左明靜輕聲道,“這封公文放在下院處理,恐怕有些不妥。”
沒想到左明靜竟是不念出來,而是輕輕把文書放在案頭。
淳寧低頭看去,只見這封公文是濟南知府衙門稟奏的,道是知府施光卓的父親病重,要告假兩個月,請奏把政務交給同知宗勝則。
議院的批復是同意他的告假,后面還附了施光卓的家書,證明所言非虛。
這看似只是簡簡單單一封告假條子,淳寧卻是皺起了眉。
“你隨我來。”
她拿起公文,站起身轉入后面的小書房,左明靜拾步跟上。
外面甘棠見狀,親自守著門。
小書房內,淳寧回過身,看向左明靜,輕聲問道:“你為何覺得此事放在下院處理不妥?”
左明靜答道:“施知府老家在江西,但這封家書上雖有驛站的印章、甚至還有錦衣衛驗檢過的蓋印,但卻沒有開平司的蓋印。那它應該是不能從江西送達濟南的。那便說明,這也許是施知府偽造的……因為,從五天前開始,凡是江南發來山東的信件,似乎都要事先被太平司拆封檢閱。”
“明靜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前幾日有封關于商務司從江南采購硝石的公文,臣女發現信件上有一枚很淺的印痕并不識得,特意去查了一遍。發現所有五天以前從江南送達的信件都沒有,而之后發來的卻都多了這樣的印痕。觀其圖案,應是太平司信印無誤。”
淳寧點點頭。
與南京和議的好處之一,就是不禁止兩邊的官員與家人互通來往。畢竟山東有官員的家小在江南,而江南也不少來自山東的官員。大家都是楚朝臣子,明面上自然不能直接割裂開來。
但山東這邊反應快,早早就開始讓錦衣衛檢閱所有與江南來往的信件物品。
看來江南那邊現在也終于反應過來了。
“既然發現了,怎不早些告訴我?”淳寧微笑著問道。
“臣女能找到的來自江南的信件不多,此事還未完全確定。”
“你辦事不急不躁,這很好。”淳寧點了點頭,語氣很王笑。
接著,她又道:“但往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是。”
“你認為施光卓偽造家書,是想投奔江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