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輕易撤軍呢?”
“狗東西還不想撤軍。”秦玄策罵了一句,低頭看向地圖,恍然大悟道:“若我是多爾袞,當繞道攻濟南。德州一地都是軍堡,掠不到糧草。可從西面繞過德州,取山東腹地,今年山東糧草豐收,各地都有存糧,可一邊劫掠一邊直逼濟南。”
“不錯,建奴若繞道臨清,從臨清到濟南,一路都是豐饒之地。還可劫斷運河。奪我們的糧草。”
“哈哈!”秦玄策拍了拍地圖,大笑道:“但我們布兵于此,多鐸不敢亂動啊!”
不止秦玄策,其他武將也明白過來。
如果自己這四萬余人沒有在此與多鐸對峙,只怕此時多鐸已從西面兵圍德州、再攻打臨清,甚至兵逼濟南了。
“哈哈,原來不是多鐸牽制我們,而是我們牽制了多鐸!”
夏向維聽著這些議論,心中既是驚贊也是后怕。
這一手是王笑布置的,他知道正面決戰難以打敗多爾袞。于是以數萬人為障眼法,只集中小小的一支精銳,攻打一個滄州這個敵人想不到自己會去的地方,并事先做好布局。一旦事成,多爾袞就全盤落在他的布局之中。
而夏向維后怕的是,這一招確實是鋌而走險,若是偷襲滄州不利,那就是數萬人陷入被動,滿盤皆輸……
王珍抬了抬手,道:“建奴還未撤軍,他們的存糧能撐上旬月。眼下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帳中安靜下來。
王珍又道:“瑞朝的唐伯望將軍已派人傳話給我,他已放棄真定府,再次退回娘子關。也就是說,鞏阿岱、圖爾格這兩個跟屁蟲馬上就要跟上來,到時與多鐸兩面包圍,我們恐不是對手,我們向南撤。”
耿叔白道:“只怕我們一退,多鐸就要兵圍德州。”
夏向維笑道:“放心,我們只管南撤,多鐸再圍德州已沒有意義。別忘了,他們糧草不足,對于他而言,現在臨清城更有吸引力。”
毛筆在地圖上劃過,沿著運河,一直劃到臨清城下。
王笑提筆在臨清城外畫了一個圈。
他想到今年春耕時,左經綸提議開墾耕種運河以西屬于河北界的土地,被他否決了。
“國公為何局限于山東之地?”
“我覺得先人這樣分界,很有道理啊……”
至于為什么很有道理?當然是等敵人打下來時候,省了堅壁清野的功夫。
“多鐸啊,就看你敢不敢追下來了。”
王笑低語了一聲,提筆利落地畫了兩筆,在圓圈里畫了一個叉。
“讓船再快開一點……”
濟南城,虢國公府。左明靜正提筆在一封公文上劃了一個叉。
這封公文她并不需要問淳寧的意思,直接駁回,等晚間一起稟報一聲就可以。
如今左明靜已極知淳寧的心意,并深得信任,不用事事問詢,已可以獨當一面。
公文的內容又是老調重彈,說的是濟南城不該調太多兵力北上德州,否則殿下危矣、濟南百姓危矣。
上這些公文的主要以山東本土官員為主,倒也未必是出于私心。
文中引經據典,多次提到延光十一年清兵入寇山東之事,當時就是濟南守軍盡數北上德州,大敗,之后濟南兵力空虛,被清兵燒掠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