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獨自在堂中坐了一會,思及王笑的話語,心中感有些感觸。
至于要在徐州登基一想,依舊讓人感到倉促……
接下來他又見了好幾名官吏,處理了不少事務。
只這兩天看來,左明靜做事確實周全得體,該請示的事務絲毫不含糊,也不嫌棄麻煩,具讓人呈上公文由他裁斷。
若是遇到重要或麻煩之事,她也會用一筆小楷寫下自己的意見附以解釋,皆是有理有據,周衍看過便一一批準……
這般做起公務來頗為順利,半個多時辰后,輪到張端進堂稟事。
張端正事談完,卻也不走,站在那不聲不響。
周衍從公案上抬起頭,訝道:“還有何事?”
張端心想,你來招攬我啊還有何事?
無怪這齊王殿下被王笑夫妻二人架空成這樣,眼下王笑重傷,正是大好時機,都不懂得招攬人材嗎……
“微臣有幾句不當之言,還請殿下恕罪。”
周衍溫和地笑了笑,看起來就比王笑仁厚得多。
“本王又非聽不得諫言,但說無妨。”
張端略略沉吟,低聲問道:“殿下似乎有意在徐州登基?為大楚稷撥亂反正。”
周衍心中驚訝,問道:“你如何得知的?”
“此事不難猜出來,這兩天已有許多蛛絲馬跡……下官留意了一下城內傳言,似是錦衣衛已在為殿下登基造勢。”
周衍不由凝視向張端看去,心道往日聽王珰說這個“張油條”辦事不溫不火,未想到竟是如此高才,有些事自己尚且不知,他居然能看出來。
張端又道:“殿下可曾考慮過,在徐州稱帝有哪些好處、又有哪些壞處?”
兩句話,周衍站起身來,抬手讓張端坐了,道:“卿有何見解?”
“以殿下之英明,各方利弊想來已權衡清楚了,只是……在徐州草率登基、不夠莊重不提,殿下何以祭拜列代先皇?往后天下人對殿下的正統名份難免多有非議,這真是好事嗎?”
這一點正說到周衍的擔憂之處,他也不再端著架子,皺眉嘆惜一聲。
張端又道:“若要登基,文武百官便要趕到徐州,那山東政事豈不耽誤?或是百官大多走不開,殿下難道冷冷清清地登基?換言之……如宋大人這些王府舊臣若不能趕來,陛下打算如何封賞?”
殿下明白了嗎?你如果在徐州登基,文武百官的封賞便不是由你說的算,平白錯過了一次提拔自己心腹的機會……
殿下你在濟南還算有點自己的班底,跑到徐州,王笑順手給你拱上去,完全把你架空了,到時他獨占擁立之功,更加不給齊王一系上位的機會,殿下你就是孤家寡人了……
周衍聽得明白張端的意思,目光看去,張端坦坦蕩蕩地與他對了一眼,才恭恭敬敬地移開。
臣說的是肺腑之言。
堂中安靜了一會,張端又道:“但此事……不知是否還是由殿下說得算?”
“卿是何意?”
張端道:“不知錦衣衛為殿下登基一事造勢之前,可有請示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