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莫乾匆匆進來稟報道:“靖安王,那姑娘果然是刺客,昨夜帶了八個人前來行刺,已被卑職全數捉獲。”
“嗯,你很好,審了嗎?”
“審了,說是來綁紅票的……”
“綁紅票?”
莫乾道:“道上人說綁姑娘的意思……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是來綁靖安王你的……”
王笑皺了皺眉,有些慍怒。
莫乾接著道:“卑職查了一下,他們是聞香教余孽。”
“蚊香教?”
“是,聞香教乃是白蓮教的一支,楚朝開國之初,有妖女唐賽兒聚眾起義,后來朝廷數萬大軍圍剿,但唐賽兒還是安然逃脫,相傳是出家為尼,朝廷在山東寺院里搜捕尼姑數萬人之多,最后也沒能擒獲唐賽兒……
五十年前,灤州一個皮匠王森,在山東傳教,自稱是得唐賽兒真傳,又曾救過一只狐仙,狐仙斷尾贈他,留有異香,故倡聞香教。其后王森被捕入京,但到了京城,他行賄官員得以釋放,廣交外戚宦官,繼續傳教十余年才被殺。
王森死后,其徒弟徐鴻儒繼續傳教,信徒愈多。二十多年前,徐鴻起兵造反,自號中興福烈皇帝,稱大乘興勝元年。那時聞香教在山東已經營多年,徒眾不下二百萬人,聲勢浩大。但朝廷大力鎮壓,半年就平定了叛亂,徐鴻儒亦被斬首。
徐鴻儒死后,還有一些聞香教余孽賊心不死,最后在鄆縣一帶被朝廷包圍……昨夜捕獲的這些人,應該便是當年的漏網之魚。”
王笑皺了皺眉,道:“錦衣衛是怎么辦事的?!為何我之前沒聽說過此事?”
莫乾道:“白蓮教內派別很多,有清茶門、十字教、焚香教、混元教、紅陽教、白陽教、老君門、大乘教等五花八門,十分復雜。
比如王森的另一個徒弟李國用符咒召鬼,又另立了教派。而聞香教這一支,自徐鴻儒造反之后就一撅不振,先是王森之子王好賢繼承教權,一直逃到江南,把聞香教改為清茶門。
昨夜來綁架靖安王的這批人,是徐鴻儒這一支的余孽,這二十年來日漸式微,教徒又被別的教派搶走,如今只剩下……數十人。”
王笑有些無語。
“數十人?這么慘?”
“昨夜這些人,領頭的有三個,‘老祖師’張略先,曾是徐鴻儒封的丞相;‘圣姑’徐慧兒,據說是徐鴻儒的女兒,但張略先說那是在路上撿的女娃子,他撿來騙教徒的;還有一個‘掌柜’,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名叫‘大鎖’,也是張略先撿的孩子……”
王笑更加無語。
莫乾又道:“張略先前幾年在山西傳教,蒙騙教徒的銀子與晉商勾結,被別的白蓮教眾揭發,差點被叛眾殺死,他又怕染上鼠疫,逃到鄆縣。
此人武藝高強卻膽小如鼠,自從靖安王到了山東之后,他也不敢繼續傳教。
據大鎖招供,張略先富有,住的是良宅,納了兩房美妾,每日里喝得大醉,說是與彌勒佛探討教義。故而……我等一直未能查到山東還有聞香教余孽,請靖安王治罪。”
“你是說,他這兩年什么也沒做?”
“是。”莫乾又道:“張略先沒敢做什么,但那徐慧兒在廣平府這邊卻是發展了數十個教眾,她吸取徐鴻儒的教訓,只吸納忠心耿耿的教徒,又教授武藝,儼然成了一股小勢力。
前些日子,大鎖在鄆縣收了幾個教徒,接著張略先聽說靖安王巡查山東,嚇破了膽。他銀子也快花完了,于是逃到了邯鄲,要帶徐慧兒去別處傳教……
因廣平府新附,之后又接連遇到黃河水患、山西戰局,錦衣衛無力調查民間邪教,請靖安王治罪。”
王笑又問道:“他們打算干什么?”
“他們打算綁了靖安王,然后逃出靖安王治下。”
“然后呢?”
“然后……似乎是走到哪里就呆在哪里。”
王笑道:“這些都是他們給你招供的?這么沒骨氣?”
“張略先膽小招了,其他人不知道卑職是官府中人,就都說了。”莫乾道:“他們還以為我們是客商,想給卑職傳教。”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