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長滿了吸血蟲,還死命護著它們吸血,這不是病是什么?
不治這個頑疾,你且看,等個兩三百年,還會出現和如今一樣的情況。軍頭、文儒、老爺們又再次粉墨登場,上演一出又一出一模一樣的鬧劇。
軍頭們到處搜刮,外寇來了也不抵抗,搖身一變成就成了偽軍;文儒們粉飾太平,內斗不休;老爺們繼續壓榨平民,推動這個惡性循環……”
有太多的話埋在心里,王笑也不知怎么說。
他重生而來,眼看著這南楚,仿佛覺得看到了一群和近代史上一模一樣的人,軍閥、買辦、地主、漢奸……
他不想學清軍傳檄而定,用愚昧和禁錮把腐朽遮蓋起來。
像是在腐肉外面結一個痂。
說到最后,王笑鄭重地看向秦山河,道:“打仗的事我交給你。而我來,是來治病的。我們已經到了長江邊上,渡過它就能看到南邊爛成了什么樣子。
然后,我們來把楚朝的傷口撕開,把里面的爛掉的肉一點一點刮下來……”
南京。
“王笑已經到長江邊上了。”馬超然長嘆了一聲,顯得有些頹然,又道:“我本來以為北楚打來,東邊的壓力會更大。沒想到啊,孟世威這一造反,西邊拱手讓人,長江上游這么快就失守。這仗還怎么打?”
馬叔睦還是顯得很平靜,道:“最可慮者,王笑親自到安慶了。”
馬超然聞言,眼中顯出失落,喃喃道:“如何是好?”
馬叔睦答非所問,道:“王笑這人我真是看不透啊,他居然殺了孟世威父子……真是看不透。
孟家父子號稱百萬大軍,留著他們就可把這些兵馬收為己用,還可讓江南各鎮望風而降,但王笑居然殺了他們。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不會做出這種事,王笑浸淫官場多年,怎么就這樣了呢。壞了規矩,往后誰還服他?”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我是問你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逃吧,去杭州。”
“什么?”
馬超然反問了一句之后,有些恍惚的樣子,抬手指著兒子,道:“你……你再說一遍。”
“請父親早做準備,帶陛下逃到杭州去吧。”
“這還沒打呢,江北還有滁州、揚州,還有長江防線……不要了?”
“孩兒雖不知兵事。但安慶都丟了,孟世威的戰船也丟了。北楚輕而易舉便可過長江,必然是守不住的。”
馬超然搖了搖頭,喃喃道:“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任右丞,不能就這樣逃了。”
“那父親想要如何?”
“還沒打怎么就知道打不過……”
“父親明知道是打不過的,不甘心而已。”馬伯睦道:“但再不甘心,也只能逃了。”
“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只要再斗倒了應思節,我就大權在握……”
“然后呢?再斗倒了應思節,父親大權再握了又能怎么樣?整合江南?勵精圖治?”
“有什么不行?”
馬伯睦嘆息了一聲,道:“我們自比謝安、周瑜,那是用來振奮人心的。父親萬不可把自己也騙進去。
東晉是什么樣的?永嘉元年,司馬睿被任命為安東將軍起就在南京經營,到他稱帝時,經營了十年之久;到石勒平定北方時,東晉經營二十年之久;到苻堅南下時,東晉經營了七十年。
孩兒自問才比謝安,可我們如今遇到的是什么局面?立足未穩,各方勢力尚未達到平衡。
這次孟世威造反,我一直不認為是壞事。
如果孟世威除掉應思節,入主朝廷,他反而能整合各方軍閥。而他年老且病,一旦死了,孟不拙就是個廢物,我們可以輕易接收他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