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錢夠用嗎?”
“夠,我大哥前段時間剛給他送過一大筆銀子。”
王笑點了點頭,算是結束了這個問題。
王珰才松一口氣,又聽他問道:“我早就讓孫知新、胡敬事他們進京來了,人呢?”
“這我就不知……不知道他們腦子里哪根筋錯亂了。”
“是嗎?”
“好吧。”王珰老老實實道:“胡敬事給我寫了一封信,他說,去年年末,他們遇到一名西軍將領名叫李如靖,其人率軍過境,秋毫無犯,且宗太沖、顧寧亭先生亦在他軍中。”
王笑冷然一笑,道:“我看,不僅是宗太沖、顧寧亭吧,鄭元化之孫鄭昭業早前逃出南京城便是向西投奔了西軍,是嗎?”
“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王珰道:“信里只說去年年初,江南政變之后宗太沖就到了李如靖軍中,與這次又遇到孫知新、胡敬事等人,他們湊在一起,說是‘相談甚歡,乃平生知己,暢聊數日不覺疲憊’,最后決定到李如靖的封地上做一點事,就……就不來京城了。”
“這人的封地在哪?”
“涼山。”
“把信給我。”
“哦。”王珰應了一句,一邊把信遞過去,一邊又道:“笑哥兒,信上……有些說你不好的話……這個,但也沒有怎么說,就是說你‘欲為人主,忘卻大志’,這個……你也別太生氣。”
“沒什么好氣的。”王笑接了信,也不馬上拆開,手指在信封上敲了敲,道:“胡敬事上次接走周先生,好在他沒有挾制周先生,否則他現在已是個死人了。”
“哦,他不是那種人,他只是想給周先生……自由。”
王笑其實話還沒說完,卻被王珰打斷了,白了他一眼,又道:“我放過他與孫知新一次,他們卻覺得我在縱容他,越來越放肆。”
王珰道:“是,他們太放肆了,我們馬上要剿滅獻賊,他們居然從賊。這樣吧,我修書一封,讓他們勸降那李如靖,戴罪立功,晉王覺得如何?”
“不必了。”王笑道:“秦山河病了,我打算調唐節往西蜀平賊……”
王珰心說“你跟我說這個干嘛?”同時心里已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王笑后一句話就來了。
“你隨軍去一趟,若遇到孫知新、胡敬事、宗太沖、顧寧亭、李如靖這些人,親自勸一勸他們,他們若不肯降,就捉起來,但不必害了他們性命。”
王珰登時就苦了臉。
但這次他卻是沒說什么。
幾年前中原一戰,他流落河北,確實是受過孫、胡等人的恩惠,彼此又是朋友。
唐節那個性子他也知道,他若不去,沒準唐節平定張獻忠時,打著打著火氣上來,一刀……哦,一槊就把那兩個書生還有鐵豹子張嫂他們打死了。
“那……就就去吧。”王珰委委屈屈道。
王笑點點頭,拉了拉旁邊的繩子,不一會兒,進來了一個年輕將官。
“末將洪承志,見過晉王。”
王笑于是向王珰道:“這是我身邊的親衛,他會一路保護你。”
王珰轉頭看去,只見這洪承志極是年輕,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眼睛極亮,但身穿盔甲卻還透著一股書卷氣。
他不由暗道:“這小子行不行啊,別到時還要我保護他……”
待王珰與洪承志離開公房,王笑目送了他們的背影,又拿起案上的一封折子看起來。
那是左經綸的辭呈,當然不是現在就要批準的,而是要以天子的名義挽留幾次,來來回回的,等真批下來時大概西邊也平定了。
一則有個緩沖時間交接,二則這是三朝老臣該有的體面,王笑再重效率,也會給左經綸這個體面。
而這天下之大,廟堂之高,總有舊人走,也總有新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