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遠緊隨張飛走近,距離玄德公尚遠,忽聽身側有個士醉醺醺地問道:“翼德,你不是說要去看看子龍的佳婿嗎?為何去了那么久?來來,快來陪我喝一盞!”
這士躺靠在一株老樹下,眼前橫豎擺著幾個酒壇子,幾個酒盞。雖然醉意十足,眼光都散了,舉止姿態卻透著一股放蕩不羈的架勢,并不減風儀灑脫。
張飛聽得此人召喚,頓時獰笑著走近:“威碩啊威碩一盞怎么夠?來來來,先陪你喝五盞!”
當下他擺開酒盞往里倒酒,兩人你一盞,我一盞,瞬間各自灌了不少。士雖說嘴硬,酒量卻不是很好,幾盞下去,眼光愈發散了;他瞪著張飛,看到的卻是在張飛身后的雷遠:“咦?翼德,你的臉怎么白了?”
他抬手摸了摸張飛的須髯:“胡子還在,可這張臉居然甚白奇怪啊奇怪!”
張飛嫌棄地連聲冷笑:“什么狗眼神,那不是我,是子龍的女婿!”
說著,他想起雷遠還在一旁等候,連忙起身:“續之,我們不要理會這個酒鬼,先去見過主公。”
“好。”雷遠點頭。
兩人穿過花樹,直抵平地中央處。
“主公、軍師,我把雷續之帶來了!”張飛的大嗓門仿佛能掀起一陣風,吹得身前的花草簌簌飛舞。
劉備連忙舉袖遮護眼前的果盤酒盞,以免被灰塵臟污了。
而諸葛亮從席間起身,揮著他的白羽扇相迎:“續之,可算來了。翼德這一路上,沒有為難你吧?”
雷遠忍不住看看張飛。
張飛的黝黑面龐臉色不變:“軍師這話說得刻薄。續之既與子龍有親,便是我的子侄輩,我為難他作甚?”
“確不曾為難我本人,只是打翻了隨行扈從。”雷遠老老實實地道。
劉備和諸葛亮一齊搖頭嘆氣。
張飛“嘿”了一聲:“便是你們剛才見到那個蠻夷,聽說子龍也操練過他幾回如何我便操練不得?”
“翼德總是莽撞!”劉備笑著責怪幾句,轉向雷遠道:“續之莫要理他,快請落座。”
自從那次牽線聯姻之后,劉備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雷遠了。雖然都在公安城中,但雷遠是打著調治身體的旗號來此,日常并無與左將軍府的公務往來。左將軍府素日里點卯議事,也不會叫上雷遠。為此劉備還特地讓趙云向雷遠解釋過,讓他放心將養,不要約束。
這時候他看雷遠,雖著便服,卻身姿挺立、英氣勃勃,毫無此前隱約的憔悴疲憊之態。再看他行動間右臂自如揮擺,就算那傷勢尚未痊愈,也已經差不離。
“很好!很有精神!”劉備心中喜悅,親自為雷遠倒酒:“此前剛與軍師商議過,將有借重廬江雷氏的地方;今日便看到續之的神采過于往日,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