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順利局面下,吳軍的目標、動向卻愈發難以判斷,或許,確實該發起攻勢,向他們施加足夠的壓力,從而迫使他們暴露出真實的目的?當然,這需要縝密制定計劃,確保損失最小,戰果最大。雷遠覺得,這種在戰守兩途反復橫跳的心態,大概是在軍事上不成熟的表現。不過,想得多些,應該也沒有壞處吧。
“將軍,我們回來了。”這時候,任暉在望樓下喊道。
他是今日負責帶領輕騎哨探的軍官,每日早午晚三次出入,這會兒是早晨哨探回來,看樣子,來得有些急。
“怎么樣?可有什么特殊的動向?”雷遠從望樓走下來,一邊走,一邊問。望樓很高,梯子有些陡。雷遠攀著木板下來,從木板的間隙,可以看到晨光映照之下,遠處的吳人營地層層疊疊,營地里有哨兵往來巡邏,隊列嚴整。
“雖沒有特殊情況。”任暉搖了搖頭:“可我覺得哪里不對……”
任暉和部下們個個風塵仆仆,身上帶著一股人、馬汗臭混合的怪味。雷遠毫不介意地靠近他身邊,低聲問道:“何以見得?”
“說不清……”任暉皺著眉頭,讓輔兵把戰馬牽走:“總感覺今天看到的吳人營地,好像有些……太整齊,太安靜了?”
雷遠止住腳步:“太整齊,太安靜?”
“也不能這么說……總之肯定有哪里不對;但是吳人哨騎往來頻繁,我們沒辦法靠近去看。宗主,這樣不行。我們得用點力氣,狠狠地試探一下!”
“景叔打算怎么試探?”
“我領本部人馬,現在就去沖一沖,干它個狠的,看他們作何反應!”
雷遠揮退身邊的扈從,站在原地想了想。任暉的想法就是所謂硬探,用在這時候,應當很合適。于是他說:“我看呂蒙的營地扎得甚牢,各方面的布置都很穩當。景叔,你可以沖一趟。但是等我安排幾路人接應。”
此時,營門處一陣喧嘩,李貞帶著一名士卒狂奔而來。
那士卒奔到近處,雷遠發現認得此人,他是己方部曲大規模出動以后,負責留守在樂鄉境內哨所的。因為連夜縱騎奔馳,這士卒披頭散發,氣喘如牛,似乎快要脫力。一見雷遠,他立刻跪伏在地,厲聲道:“將軍,吳軍大舉出動,攻向樂鄉來了!”
雷遠幾步來到這個士卒身邊,可以看到他臉上密布著汗水和污漬,渾身的衣袍都是濕的,反倒是嘴唇干裂,幾乎顯出灰白色。
“水!”雷遠喚了一聲,李貞連忙又提了水囊奔過來。
待那士卒猛灌了幾口水,略微緩過來些,雷遠立即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吳軍規模多少?”
每一名在哨所值守的士卒,都學習過應當怎樣判斷敵人的規模和動向,怎樣清楚明白的匯報,但這名士卒顯然被吳軍的規模震驚了,以至于雷遠問了數次,他都說不清楚。只是反反復復地說:“昨日午時前后,大批的吳軍攻入樂鄉境內了!他們兵分幾路,數量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