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隨從低聲道:“終究屢經戰亂,地廣人稀,恐怕短時間內,不足以與益州相提并論。”
“你看到的是地廣人稀,我看到的,卻是可以大展拳腳的一片天地!”說到這里,士子心中暗道:“哪里像益州,雖然看似繁榮,卻壓抑得叫人透不過氣來……”
畢竟身在他鄉,話不能亂講。幾人閉口不語,向著一處酒肆踱去。
上午聽人介紹說,夷道城西的市坊里,有一家酒肆釀得佳品美酒,此前宜都太守的得力部下蔣琬在此痛飲一鈁,醉了三天三夜才醒。士子對此不免心動,想著反正明日就要沿江東下,這時稍加評鑒,晚上可以睡個好覺。
天色并不很晚,但酒肆里沒幾個人。
聽說,因為管理夷道城的府君本人不好酒,所以治下的文武百姓們,都不愿在酒肆中痛飲,以免觸了霉頭。若是嘴饞,通常都自帶器皿沽些酒,帶回家去慢慢享用。
這酒肆本身倒是精心設計過的,前院賣酒,后院對著城中一道小小溪流,溪流之畔有青萍碧樹,擺了些憑幾、坐席,既可供酒客們休息,也頗具飲酒聽泉的雅趣。
士子便在溪邊坐了。
落座以后下意識地環視四周,只見周邊無人;惟有溪流的上游處,距離酒肆后院三五丈遠處的草坪上,單獨放著一張大席。席上有酒食若干,另有兩人,一坐一臥。
坐著的人年約三旬,作文士打扮,眉眼略有些丑陋,但雙眼顧盼有神,嘴角帶笑。他時不時舉杯來飲,沾唇輒止,動作帶著一股瀟灑自在的勁頭,時不時地向同伴說些什么。
他的同伴四仰八叉地橫臥在席上,看不清面貌,只覺須髯似鐵,骨架極其雄壯,袒露的胸懷之間,隱約有長長短短的傷疤,顯然是個久經沙場的武人。
士子自信有些識人的眼光,立時就覺得:兩人都系出眾之士,或許是夷道城中的要員。此番他來到荊州,就是為了打探當地軍政情報,以便下一步的選擇。這樣的機會,不能放過。
于是他使了個眼色,低聲對隨從道:“你們去外面坐,莫要驚擾了其他酒客。”
說完,他刻意往一處溪邊小樹挪了挪坐席,隨即背對兩人,倚靠小樹,擺出毫不在意的姿態;其實卻把耳朵豎了起來,聚精會神地聽這兩人言語。
卻聽文士已經半帶著醉意,搖晃著上身,連聲道:“興霸,醒醒!你又何必裝睡!當我是傻的么?”
話音未落,躺著的壯漢便打起了鼾,以示自己確實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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