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適合行軍的那條山道,與壕溝平行,也從營門前方經過。站在此地往山道方向探看,只見蜿蜒河谷,深林雜木。
雷遠點頭表示滿意。方才,他想到了,此處扼守山道出口的營地,務必要牢牢掌控在手。如果發生了導致己方必須撤退的情形,那這里就是撤往荊州的唯一通道了。
至于往閬中、或是往山間蠻部去,雷遠暫時不需要考慮這種可能。
在此地可能遇到的勢力,無非漢中張魯、曹軍、巴郡蠻部和益州軍。前兩者固然是大敵,后兩者……除非投入足夠的時間精力去施加影響,也未必靠譜。
他喚來一名扈從道:“傳令讓將士們保持戒備,晚上也要分批值守,飲水、食物都要用心檢查過。另外派遣得力人手,占據營地四周的高處觀察。”
扈從傳令去了,眾將往中軍帳去。
走了幾步,雷遠想到,王平應該還在營里。他是宕渠本地的賨人大族成員,想必很熟悉周邊動向,于是又喚了名扈從:“你去找一找王平……嗯,就是何平,讓他立即來見我。”
因為雷遠在公開場合招攬的緣故,將士們對待何平,不再像是對待尋常向導。連帶著他的同族也受到優待,在設立營地的時候,給他們留出了一個專門的帳幕。
扈從匆匆趕到那帳幕,進去一看,卻不見何平。
他問:“何平呢?”
另一名向導回道:“適才出外勘察扎營的時候,族中有人前來,以急事相召。所以何平不及告假,先離開了。”
扈從回去稟報。
雷遠微微停下腳步,皺了皺眉。
且不談此人究竟是不是雷遠所知道的那個王平。他既然是軍中的向導,就受軍法約束;這幾日里他耳濡目染也該明白了,族中再有什么急事,擅自脫隊乃是重罪。
何況,巴人、賨人的生活素來惡劣,雷遠在宜都郡招募蠻夷為苦力,條件很是尋常,就已經引得彼輩如飛蛾撲火般來到。一旦能有機會成為朝廷吏員,那簡直是天翻地覆的差異。明明有這么個目標在前頭,何平不在軍中奉承,卻不告而別,實在奇怪。
雷遠心想:“之前看他是個頗有心氣之人,怎么說走就走?難道說……”
他隱約有些判斷,又把握不準。
甘寧問道:“莫非此人有什么問題?”
“且看后繼。”雷遠笑了笑。
眼下的情形,確實叫人摸不著頭腦。畢竟己方在益州是客軍,受到各方面有意無意的排斥,看不明白局面其實很正常。而玄德公之所以派出一支兵馬來到益州,不就是為了試圖改變這種情形么?
接下去不妨主動做些事,當作投石問路也好,打草驚蛇也好,究竟水面以下有什么隱秘,且看后繼。
他想了想,對簡雍道:“請憲和先生再去一次宕渠城,向龐府君打個招呼。既然我們接手宕渠防務,不能不熟悉當地的大戶、世族。所以,今晚我在軍營中設宴,請宕渠縣內的宗族長者們來,吃一頓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