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局勢變化之快,超過了曹丞相的預料。徐晃在南鄉駐軍不久,就聽杜襲傳來消息,說什么劉玄德廣遣使者在益州各地行動,渲染什么荊益聯盟,攜手抗曹。而劉季玉居然就被這種風聲給影響了,已經遣使前往荊州,商談下一步的合作。
徐晃和玄德公交手不止一次了,深知這等英雄一旦羽翼豐滿,必然就會成為可怕的大敵,如果坐視著荊益聯合北上,自家這幾千人放在漢中,未必經得住玄德公的一擊。
他與杜襲商議,都覺得非得先發制人,將漢中實控的區域盡量向南推,這時候推得越遠,玄德公兵馬來襲的時候,才能夠有層層阻截、逐次后退的余地。
至于用以著力的具體手段,杜襲會在陽安關,會同張魯的部將張衛想想辦法,而徐晃則直接通過米倉道南下,試圖在巴郡有所收獲。
這半年時間里,他和他的部下從鄴城到太原,從太原到長安,再從長安到漢中,漢中到巴郡,粗略估算路途,大概走了不下四千三百里,徐晃自己都覺得辛苦過甚,將士們整日不得閑息,怨言頗多。哪怕徐晃治軍嚴整,也難免逃散了不少。
所以徐晃把大部隊留在了南鄉,讓他們繼續休整。他本人只領精兵若干,先繞行不曹水上游的宣漢縣,與杜濩、樸胡、袁約三名蠻夷大酋會面,說服了他們鼓舞蠻夷沖在最前,往宕渠水沿線的宕渠和漢昌兩城生些事端。
然則這些蠻夷們久居此地,對山坡溝壑林木間的變化,著實了如指掌。大隊人馬出動才三天,便有人十萬火急來報,說有大隊人馬直往宕渠來了。這一來,蠻夷大酋們又生疑慮。畢竟他們想的,乃是借著曹營大將的威風攫取利益,倒未必有興趣親自與漢家大軍惡戰,讓自家兒郎盡數去墊刀頭。
徐晃不得不親自領兵前出。
他連續翻越了幾座山嶺,趁著夜色直接抵近到宕渠城下,打算搞清楚來到此地的軍馬究竟什么來路。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徐晃看清楚了。
因為軍中似有飲宴,所以燈火甚明。上百支松明火炬在夜風中搖曳著,猶如繁星般照亮了森嚴的軍營,照亮了多處的戎樓和戎樓上弩士警惕戒備的身影。
雖然中軍帳處,隱約飄來歡笑之聲,可是其它各處營地都十分寂靜。井然有序的環境之中,偶有甲葉或武器反射燈火的微光,那是值夜的甲士往來巡邏。但整座軍營中,赫然有凌冽肅殺之氣升騰而起。
“這是精銳,為數還不少!”徐晃皺起了眉頭。“益州軍中,有這樣的強兵么?又或者……不是益州軍,而是荊州軍來了?這樣的話,可就有大麻煩!”
徐晃下意識地往林地深處走了幾步,隱蔽身形。
一名雖作漢人打扮,卻保留賨人須發面貌的老者喘著粗氣,從側面湊過來,滿臉堆笑。
“你不是說,有個外孫給這支兵做過向導么?他人呢?帶來了沒有?”徐晃問道。
“帶來了,帶來了。徐將軍,這便是我的外孫。你問他,他最清楚不過了。”說著,賨人老者往邊上一閃,現出一個年輕人,正是曾為雷遠所部向導,卻在雷遠招攬之后不辭而別的何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