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習!你帶本部,登上高地結陣防御!”
“遵命!”馮習帶著部下五百人,繞行道路以外,向右手邊的高地前進。他是經驗豐富的老將,愈是面臨大戰,愈顯沉穩,部下的將士們受到他的影響,行動也有條不紊,較其他各部要穩健些,適合承擔防御責任。
此時如果從空中俯瞰,當可見到馬超所部的近萬兵力就像一只逐漸收縮腕足的巨大烏賊,不斷變化著姿勢形態,緩慢地調整隊列。
而羌胡騎兵卻已經急不可耐地出動了。他們從對面龐大隊列的兩側出現,接近兩千人的騎隊,以松散的陣容不斷迫近。伴隨著他們行進的,是滾滾煙塵和巨大的吶喊聲,這使得他們看上去勢若洪水奔騰,仿佛輕而易舉就能將對面雷氏部曲的緊密陣容摧垮。
這些確實是勁敵沒錯,但不值得為此慌亂。雷遠甚至都懶得多看他們一眼。
他轉而回身看看在風中獵獵飛舞的將軍旗,沉聲道:“其他各部,就以此旗幟為中心,背南向北,設連衡之陣。”
“以將軍大旗為中心,背南向北,設連衡之陣!”
“以將軍大旗為中心,背南向北,設連衡之陣!”
中軍令旗揮舞,傳令兵縱馬往來呼喝,向全軍發令。
五千五百名將士旋即列陣。
昔日在灊山里,淮南豪右們聚集起的所謂精銳,其實只是烏合之眾里選拔出的佼佼者罷了。他們在個人武勇方面或有值得稱道之處,但是軍紀松散、戰斗意志也起伏不定;作戰規模只要超過百人,其指揮、配合、協調就無限近似于零。
這是豪霸家族們胸無大志,多年來只以山險為憑依的結果,哪怕他們的部曲之中擁有許多戰爭經驗豐富的老卒,但是龜縮在深山中太久,就會不可避免地退化。
但在雷遠手中,廬江雷氏部曲已經基本擺脫了這種狀態。自從抵達荊州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他縱然還沒使將士們脫胎換骨,至少是煥然一新。
雷遠對將士們核心要求只有兩個:
其一,是對于軍令的絕對服從。
既然身在軍營之中,就沒有自我,沒有個人的想法。上級要你進就進,要你退就退,要你生就生,要你死,那就得去死。
其二,是對各種作戰條例的熟練掌握。
舉凡各種武器的使用、維護訣竅,各兵種得配合,各種類型敵人的應對手段、不同節奏金鼓、各種顏色旗幟以各種方式揮舞所代表的不同意義……掌握所有這些,做到熟極而流,才能在戰場上殺敵自保。當兵力擴展到一定程度以上,還需要熟練應用各種陣型。除了最基本的方、圓、錐行、雁行、鉤行、玄襄等陣型外,更有針對不同地形、不同兵種、不同作戰目的的特殊陣型。
雷遠對自己的部曲有充分信心,哪怕在部曲當中,近來摻雜了相當數量的新兵也無妨。用兵之法,教戒為先。老兵和戰場,就是新兵最好的兩位老師。
果然一切皆如所料。五千五百人的陣型變化,雖然偶有些許錯亂之處,但大體來看,簡直如水流暢。羌胡騎兵尚未奔到半途,連衡之陣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