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大喜,連聲說好。他又道,自己須得回去稍許醞釀明日的說辭,斷不能失了玄德公的威風。
當下劉備將之送出堂外,看著張松興沖沖去了。
“為什么一定要派使者?除此以外,就找不到其它合適的籍口?”他問。
“這幾日我們向成都、向益州各地郡縣,都宣揚此戰乃是劉季玉父子相殘、禍起蕭墻,荊州大軍此來,無意爭戰,純為解斗。忽然改弦更張,須得有足夠的理由才行。兼且時間緊迫,最好的法子莫過于此。”龐統從容道。
劉備瞥了龐統一眼。他明白,龐統說得委婉,這話的意思其實是:主公你之前裝得太用力,這會兒忽然轉向,我們作下屬的也很難辦哪。
龐統繼續道:“眾人皆知,張子喬自恃舌辯之才,一向渴欲立功。故而使張子喬為使,乃是理所應當。張子喬曾數次往來荊益,最早鼓吹兩家合流抗曹,素來得到主公的厚待。故而若傳來他有不測的消息,主公發怒興師,也同樣理所應當。他人不僅不會埋怨主公動武,反而會夸贊主公與人恩義相結,情誼深厚。”
“話雖如此,奈何……”劉備嘆氣,不再多說。
他這么多年經驗積累,看人的眼光極準。在他看來,張松身為益州別駕,已經是益州升無可升的綱紀大吏,然而數年來他奔走于中原和荊州,孜孜不倦地忙著將益州出賣予強者,以換取自家更進一步的榮華富貴。這樣的人,可謂不忠。
這些日子以來的接觸,劉備也感覺出,張松徒有口才,實則內里稀松,是個草包。偏偏他又時時刻刻以率先向荊州輸誠的重要人物自詡,試圖在玄德公跨有荊益的龐大政權版圖中,作為益州士人的代表。老實說,此等行徑為劉備所不喜。
但劉備又忍不住想到,此前張松為了促請荊州軍入蜀,到處奔走鼓吹,是立過大功的!而此前雙方往來酬唱,彼此作為朋友往來,也有幾分情誼。再怎么說,要拿張松的性命去換取在成都城里清理不服的機會……不是不劃算,是太過苛酷無情了。劉備很難想象,自己竟然真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許久之后,他低聲問道:“成都城中的安排,一晚時間可來得及么?”
既然決心如此,那就有許多安排須得跟進。最重要的一件,莫過于聯絡成都城中內應,讓他們適當舉措,延阻同僚們投降的想法,然后再引導眾人怒火,使之指向張松,最后以張松的首級作為對圍城大軍的回應。
這一整套的操作很不容易,劉備知道此刻成都城里有不少人,比如蜀郡太守許靖之流都與己方暗通款曲。但要使得人心惶惶的成都文武鼓起勇氣拒絕勸降,好像不是許靖這等徒有虛譽的名士能辦成,龐統須得抓緊時間,聯系真正有影響力的人物才行。
誰知龐統回道:“既然決心明日攻城,還要什么精細安排?”
劉備一愣:“軍師?”
他低聲道:“張子喬明日去往成都,難道我們不得做些什么,以使勸降不成?”
龐統連連搖頭:“何必這么復雜。主公,張子喬進城之后,只消如此如此……不就好了么?”
劉備先是愕然,隨即失笑。
當晚劉備置酒,與張松飲宴一場。更新最快電腦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