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劉備低聲說了兩個字,一時不知該怎么措辭。
“主公,公安與江陵不同,江陵更與成都不同。如今主公的威勢足以使吳侯望塵莫及,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有理!”劉備下定了決心。他壓抑住自己對孫夫人的想念情緒,端然正坐道:“那就這樣辦吧。讓許慈、胡潛用心安排,迎接的禮節要盡量隆重、儀仗要盡量鋪陳!”
這些政務上的事,又轉在諸葛亮手中了。當下諸葛亮躬身領命。
整樁不小的難事,在諸葛亮和龐統三言兩語之間,就化為無形。順便還連消帶打,以此為契機生發出諸多額外進展來。
劉備看看諸葛亮,又看看龐統,只覺得自己何其幸運,能得如此大才、賢才襄助。他起身往小廳一角走了幾步,親自從炭盆上拎起銅壺:“來,來。既然計議已定,我也就放心了。今日天寒,兩位軍師且用些熱漿,暖暖身子。”
所謂熱漿,類似于熱的酒釀,微酸微甜。只是諸葛亮和龐統哪敢坐等著劉備伺候?兩個人趕緊上來搶奪銅壺。
龐統動作快一步,拎著銅壺對諸葛亮喝令:“孔明且取杯盞來!”
諸葛亮忙不迭地捧杯奉上。
三人正笑著說些閑話,外間小吏來報:“啟稟大司馬,安漢將軍在外等候,說有急事求見。”
劉備嘆了口氣。
“麋子仲來了,必定也是為此……我去迎一迎他,兩位軍師自去,不必陪著。”
諸葛亮和龐統當下告退。
此后的一個月里,南郡太守麋芳與秭歸縣長文碩、鐵官長范安上下勾結,侵奪編戶齊民、生產劣質軍械乃至私賣軍械的重案在成都傳得沸沸揚揚。又因為安漢將軍糜竺連番懇請玄德公手下留情的緣故,玄德公舉棋不定,始終未能對此作出處置。
此等情形使得不少益州士人樂不可支,不少人甚至聚眾公然談論,并多方上書,懇請左將軍大司馬秉公處置。又有文采斐然如李邈、張裕等輩,做長文以諷喻,指摘元從都是粗魯軍漢、而荊楚士人治理無方,又嘲笑荊州法禁松弛,遂使官員申私利而擅官市,恐非長治久安之道也。
幾篇雄文發出,更是群情洶洶,但也有益州人擔心,這等行徑幾乎是在公開挑釁大司馬的治理,嘩眾取寵,行同狂生。萬一惹得大司馬發怒,恐怕不能善了。
隨后某一日里,玄德公大集文武百官。就在這集會上,他忽然喚出了李邈、張裕,沒口子第大贊他二人忠于王事、思慮周密,有查遺補缺的大功;當場引二人為益州別駕,又創設了一個將軍號,喚作“建議將軍”的,封給二人并厚賜金帛。
群臣正在茫然,玄德公隨即又宣布,應二人所請,重設司鹽中郎將、司金中郎將之職,分由王連、張裔擔任,統管荊益兩州的鹽鐵事務。之后益州上下為此紛亂,那也是勢所應然。
再到了建安十七年的元日,正領兵在臨沮一帶活動的雷遠忽然接到使者來報。據使者說,由成都趕來迎接孫夫人入蜀的大員,已經抵達江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