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放任不管,誰又能越過田信,強迫北府各營交出軍械,集中貯藏?
距離陸議所發《請勿取夷州及朱崖疏》,也就前后的十天的時間。
蒼梧郡,郡治所在的廣信。
奏本已擺放在田信桌案上,已經在這張桌案上躺了整整兩天。
今夜月光如晝,讓田信與許多吏士一樣,想起了當年漢口反擊戰的酣暢大勝。
龐飛燕端來宵夜,跟在田信左右一日五餐、六餐,她又沒什么運動,以至于原本好端端一張瓜子臉,越來越圓了,十分飽滿,濃濃的健康氣息。
她跟關姬不同,關姬自小好吃好喝又喜歡打打殺殺,雖然天生一張鵝蛋臉,看著壯實,但體型是非常勻稱的。
龐飛燕自小生活苦楚,現在又陪著田信常常一起加餐,飲食攝入嚴重超過正常消耗……田信并不在意這點細微的變化。
她不像關姬,還有個小字青華;她的名字,就是她母親困居魏國的希望所在。
少時的磨難,讓她對美食缺乏抵抗力。
今夜田信望著窗外明月,胸中意氣舒張,仿佛回到了戰場之上。
目光恍惚,仿佛聽到號角聲在遠處吹響,由遠及近,也聽到了周圍有甲葉碰撞的嘩啦聲。
甲胄在身,周圍的腳步聲是那么的沉穩,充滿力量,讓人有安全感。
“取酒來。”
田信突然開口,龐飛燕一愣,仿佛沒聽清,又仿佛聽錯了,瞪著一對雙眼皮眼珠子上下審視:“呃?夫君是要……酒水?”
“嗯,差人取一壇青梅酒。”
田信說著解開對襟單衣,走出門,站在庭院走廊仰頭看月亮,如霜月華落在他遍布創痕的身軀上。
自家不飲酒,卻不會禁止客人、部屬、家中仆僮飲酒。
對于飲酒禁令,田信看的很開,從未強迫過左右親近禁酒。
龐飛燕親自去庫藏里取酒,酒還是士家釀造送來的陳酒,有兩三年光景,常常用來招待客人。
上行下效絕非空話,田信不反對飲酒,可身邊人自會主動遠離酗酒。
這年頭的釀酒技藝……糧食原漿酒其實也就那么一回事,田信又非職業酒客,也非酒蟲、酒徒,只是覺得現在的酒,遠遠比不上勾兌的酒。
龐飛燕帶來的是一壇青梅酒,不是青梅釀酒,而是用酒浸泡青梅,酒水紅褐色,酸甜芬芳,口感貼近劣質‘勾兌’。
劣質勾兌的飲料、酒水,才是田信熟悉的味道,閉上眼睛有一種回家、恍如隔世的錯覺。
一口一杯,一杯接著一杯,田信連飲半壇酒,才稍稍上頭,來說桌案前捉筆,一側龐飛燕為他斟酒。
提筆愣神片刻,田信書寫: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來人?”
陸延疾步而來,在門口拱手:“公上?”
“將此信,發予南陽。明日……啟程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