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玄武門升起的紅旗,卻被許多人看見。
戚里,糜威趴在梯子上眺望,也看不清楚玄武門上究竟要表達什么命令,只能干著急。
因為叔父糜芳做下的糊涂事,現在整個糜氏家族男女老少都集結在大廳靜靜等候朝廷可能的裁定,就連大門也是虛掩,不敢有絲毫拒捕、反抗的意思。
而邊上鄰居家的孫氏十侯府邸相連,在突圍、堅守拼命、束手就擒幾種爭論里難以自拔。
孫氏老一輩能打的宗室將領都已經折損在戰場上,現在都是沒經歷過戰場熏陶的宗室子弟,面對這種局勢,哪能鎮定?
戚里,里門處,營督張著高舉手中詔書,引三百余白旄兵專注望來,他卷開詔書念:“上詔,孫氏無德,勾結內侍,圖謀不軌,盡數抄斬!”
張著卷好詔書,用絲綢包裹起來,環視面前的大小軍吏:“凡孫氏男子,悉數格殺。有持械反抗者,就地格殺。一切文牘、布帛不得妄動,移交廷尉府察驗。一切器具盡數搗毀、燒毀!掘地三尺,務必銷毀一切字據!”
“喏!”
戚里的亭長指揮亭卒搬開柵欄路障,白袍重甲白色盔纓的白旄兵分作十對,每隊五十余人,直撲一座孫氏侯府。
不需要審問,也不能詢問,殺死一切孫氏男丁即可。
恢復孫姓的孫朗察覺不對,一手持劍逼迫家小往書房退,另一手握著火把,開始點燃門窗上的窗紗、窗戶紙、也點燃大廳內的裱絹屏風、屋梁垂下的帷幔、蚊帳。
火勢呼嘯而起,他倒退幾步坐在楠木太師椅上:“本以為會死在張氏手里,卻不想如今死的不明不白!”
隔著烈焰,他通過曲折的光線隱約看到白旄兵沖奔進來,隨后就是一陣密集箭雨穿過火海射進來,孫朗胸腔中箭,仰躺太師椅上不做反應,聽著周圍家小的哀嚎聲,隨即被大火吞沒一切。
張著望著孫氏十侯府接連燃起的沖天大火,與許多白旄兵一樣,此刻心中大多數怨氣消散。
孫權投降的條件……讓季漢帝國上上下下都很難受;雖說當面被田信一印打死出了許多人的悶氣,可孫氏十二侯、孫大虎、孫小虎依舊是一層陰云,讓帝國的官吏、士民們很不舒服。
趙云見戚里十侯府陸續起火,就知道是張著執行命令,唯有一場大火,才能銷毀一切可能存在的文檔資料。
皇后孫氏失德,德有大小之分;如果是小德,尚能忍耐;就怕是歹毒、深邃的大德。
只要有嫌疑,那就不能有絲毫的原諒,必須斷絕一切可能性。
因此,趙云又扭頭去看元戚里,他盯著董允、費祎的府邸,不知道這兩個人會如何選擇。
是自殺主動承擔責任,把事情遮住;還是像陳祗一樣把事情揭露出來?
有些可惜,這兩個重要核心人物不能由白旄兵處理……現在只希望這兩個人有一些責任感,把事情兜住,別給李嚴搞擴大的機會。
李嚴不可怕,李嚴身后的北府出身的官吏才可怕;進取關中的勝利激勵著這些人,長公主被迫退避臨沮的折辱又讓這些人急于尋找宣泄的機會。
不過有孫氏十侯府現成例子發生在面前,董允、費祎要掂量著做事。
董允的府邸靜悄悄,費祎的府邸里,費祎則穿戴官服,與家人一起靜默用餐。
餐后,費祎目光留戀,口吻決然:“今,唯有舍棄此身才能消弭禍端。家中諸人靜候廳中不可走動,等朝廷來人再說其他。”
言罷,獨自一人進了書房,再也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