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強援吳姓書生輕捋著蓄起的漂亮胡須,初時還覺得這上聯的意境不錯,但卻不難對,只是回過昧的時候,突然感到下巴一痛,手上已經捏著幾根斷胡須。
其他人的反應頗遜,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眼睛不由得瞪起。
龍騰飛咽著口水,大氣都不敢粗喘。
戴水生正享受著美人的侍候,酒杯送到了嘴邊喂著他,但這美酒雖然是倒進了他的嘴里,卻又從嘴里流了出來。
整個大堂的書生共有幾十號人,但都是大眼瞪小眼,變得鴉雀無聲。
變態啊!
很多書生的心里都在咆哮著,雙方本是拿著木棍你來我往愉快地玩耍,但一方卻突然推出了一臺大炮,朝著你的面門便轟了起來,這還怎么玩嘛?
這上聯的意境美還是其次,最主要是每個字都嵌著一個五行偏旁,五個字便是金木水火土,組成了一道最緊密的珈鎖。
面對著這種變態難度的上聯,別說是要繼續奮戰了,很多人連想都不敢再去想,不認為自己能接下這種級數的大招。
先前都以為最難是回字聯,但現在看來,他們都錯得離譜。
硝煙散去,勝負似乎昭然若揭!
整個會場的人沉寂了良久,然后是嘆息聲四起,都刷刷地望向了林晧然,似乎是想要重新認識這個人一般。
林晧然,何許人也?
石城人士,以《木蘭詞》、《竹石》而得才名,因此行事作風硬朗而有君子之風,被高州府學子冠予“竹君子”的雅稱。
在縣試、府試、院試拔得頭籌,故而得到“小三元”之名,本屆恩科“科考第一”讓他成為解元的熱門人選之一。
只是這一切都太快了,像是突然間冒出來的一般,所以很多人都保持著懷疑態度。大家只知石城江月白,不知石城林若愚。
認為這個“小三元”只不過是矮子里面拔將軍,“科考第一”是宋提學的一種平衡之術,而這個名頭實質也沒有什么含金量。
但今晚的斗對后,大家才突然發現,都小瞧這個竹君子了。這人的才學確實驚人,起碼在對對子這一事上,已經足可以冠絕兩廣。
不可能!不可能!
李學一的大腦嗡嗡作響,這時不再去搜索對子,而是靜靜地望著林晧然。只是卻仍然不愿意接受這一個事實,他竟然敗給了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少年。
呼!
吳姓青年書生輕吐了一口濁氣,只是臉上并沒有流露出沮喪,眼睛卻是帶著欣賞之色地望著林晧然。又是探頭跟著他隨從說了一句,那隨從輕輕地點了點頭。
“煙鎖池塘柳,你們有誰能對上嗎?”
孔光明得意地望著那邊的兩桌書生,朗聲地問道。
戴水生這邊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望向了李學一,亦有人望向那個氣度不凡的青年書生,期待著奇跡的出現。
“煙鎖池塘柳,怕是升庵公在此,亦是難解矣!”
吳姓書生端起酒杯,輕輕地感慨了一句。
“這貨是誰?”
龍騰飛的臉上當即露出一抹怒氣,想要對這個青年書生奚落一番,結果卻給旁人伸手拉了拉,沖著他認真地搖頭。
“既然沒有人能應答的話,那這一場可是我們……粵西勝了!”孔光明目光炯炯,下巴微微抬頭,傲然地望著那邊朗聲道。
咯咯……
戴水生這邊心里很是不甘,很不愿意接受這一個事實,竟然輸給了這幫鄉巴佬。但一想對擺在面前的那個對子,心里頭又涌起了一股無力感。
不是他們的實力不濟,而是對方太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