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蒿選擇在這個時候找他,意圖無疑很明顯,有著一個考核之意。顯然是希望他在這次廣東鄉試中有所“做為”,若是將事情辦好,那他就會被調回京城。
在李默死于獄中、王用賓被貶到南京后,嚴蒿在吏部尚書推舉了嚴黨的吳鵬,不過禮部尚書卻沒用安排他們自己人,而是用了為官剛正的吳山。
按著嚴嵩的一慣做法,必然會在禮部待郎上面安排自己人,而他似乎正是嚴嵩想要的那個人。
“禮部待郎啊!”
尹臺的眼睛徐徐睜開,望著大門外,眼睛帶著一絲向往。他只需要將自己亦染黑了,那迎接他的不是雷霆,而會是雨露。
四位同考官卻不知主考官的復雜內心,這時正用心地審著卷子,狗屁不通的考卷會毫不留情打落,但稍微通暢的考卷都會推薦上去。
副主考官李木亦很是認真,他的審卷標準又提高了一層。對平庸的試卷會打落,稍顯出彩的考卷會寫一個“取”字,然后會遞給尹臺。
審卷的流程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越來越多的考卷送到了尹臺的案前。
或許是有著心事的緣故,尹臺的速度并不算快,眨眼間都已經是夕陽西下。
“舊山兄,這份考卷頗有文采,還請仔細過目!”李木又遞送了一份考卷過去,并且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尹臺當即“咯噔”一聲,他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只是他壓抑著心里的緊張,不著痕跡地接過試卷,展開了這份剛送過來的考卷,從頭到尾通讀了一遍。
文章寫得其實還可以,是在取與不取間,不過他發現了三處古怪的地方。第一篇,用了虛詞“若夫”,第二篇用了虛詞“于休哉”,第三篇則用了“豈不惜哉”。
尹臺自然不是蠢人,如何不知這些就是“通關字節”。他現在只需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在上面寫一個“中”字,錦繡前程將會等著他。
他提起了筆,內心卻突然掙扎了起來,一面是他堅持了二十年的信仰,一面卻是有著真正實權的禮部待郎。
只是他卻是不知,在他提筆掙扎的時候,李木正在偷偷地注視著他,除此之外,還有此次鄉試的內簾總監官錦衣衛千戶朱九。
朱九是廣州衛的千戶,這次鄉試便由他來擔任監官。跟著這些主考官一樣,這陣子他亦要生活在這里,直到審卷結束才能離開。
他長得一張棺材臉,但那雙鷹眼頗為犀利,注意到李木的異樣后,目光便落在了主考官尹臺的身上。
呼!
尹臺仿佛有了決斷,手上的手筆徐徐落向試卷,而一旁的李木的嘴角微微后翹,而朱九卻是一臉的森然,眼神變得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