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鈁貴為兩廣總督兼巡撫一職,雖然兩廣總督府衙在梧州,但他畢竟還有著廣東巡撫的職務,停留在廣州府亦沒人敢說三道四。
兩人被管家帶到一個書房,房中飄著檀香,不過味道很雅淡。只是不知是王鈁的個人喜好,還是消耗不起這種檀香,故而選擇省著用。
王鈁身穿著尋常的衣物,站在一張巨大的廣東地圖前,正盯著粵東那個地方不知在想著什么。
二人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王鈁正好是背對著他們,但林晧然還是恭敬地行禮道:“下官雷州知府林晧然參見部堂大人!”
林晧然縱使有了心里準備,但聽著刁來西拱手自稱“學生刁來西”時,心里不由得輕輕一嘆。原來這貨跟著王鈁是師生關系,身后有著這一座大靠山,難怪連廣東御史得要賣他面子,更沒將自己放在眼里。
王鈁這才轉過身,但目光卻先是落在林晧然的身上,而不是他這個學子那里。他的眉頭微微地蹙著,朝著二人輕輕抬著手道:“你們且先坐一會!”
“老師可是為著逆賊張鏈之事犯愁呢?”刁來西先是得意地睥了林晧然一眼,然后主動地詢問道。
林晧然看著他如此舉動,反倒是將這人看輕了幾分。
且不說,這時該不該打擾王鈁的思路。如今王鈁站在粵東的地圖前,上面還有著標示,只要不是眼瞎,都知曉王鈁是為著王鏈的事情煩惱,這點推測用得著沾沾自喜嗎?
當下的廣東正是多事之秋,去年的倭寇犯潮州府剛剛平息,但反賊卻是蠢蠢欲動了。
張璉邀約廣東梅州的林朝晞、大埔的蕭晚、小靖的張公佑,白兔李東津等土匪部眾,約有十萬人之多,他們歃血為盟,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新勢力。
值得一提的是,這場禍事其實是起于銀礦,禍根在于朝廷的貪婪和不作為。
正德年間,廣東、福建、江西等交界地發現銀礦,地方豪強蜂擁而至,各霸一方,借著這里的銀礦資源謀取暴利。
朝廷見開礦利潤豐厚,就開始增收礦稅,甚至還直接查封礦井。投資采礦的礦主不僅無法獲利,連礦工的工錢都發不出來,于是很多礦工被逼揭竿而起,四處游蕩,劫掠無辜百姓。
偏偏這里又處于三省交界地,地界不明、權責不清。對于銀礦,三省都想管,只是對于這些叛匪,三省卻又都不想管。
加上這個存在著銀礦的地區山高路險,適合于土匪占山為王,而不適合于官府剿匪,漸漸成為了一片惡勢力的樂園。
到嘉靖年間,朝廷實行嚴格的海禁制度,致使江浙的倭患問題大爆發。這反倒又給這些叛匪進一步坐大的機會,形成了一股能夠攻城掠寨的強大勢力。
像先前大名鼎鼎的“花腰蜂”,兇悍暴虐,作惡最多,手下約有數千人之多,多數是由礦工揭竿為匪,戰力極為強大。
現在的張璉更是厲害,在成為義軍的新首領后,如今又被推為聯軍的統帥,部眾已經達到數萬之巨,對當地官府形成了巨大威脅。
現如今,張鏈成為了王鈁的一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