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璠在得到消息后,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兩只手用力地抓著椅把,顯得咬牙切齒地說道。
雖然他們早已經抹除徐家跟何九的關系,何九是否殺人都無法再牽扯到他們徐家身上,但現在事情無疑發生了重大變化。
京城先前傳聞何九是徐家的家奴,現在何九承認了毀堤淹田之事,偏偏他們徐家又成為了最大的獲益者,致使他們徐家可謂有口難辯了。
一座河堤被毀,雖然徐家的田產蒙受最大的損失,但這些損失卻是能夠承受的。只是對那些同樣遭災的普通百姓而言,極可能就逼得他們破產,要變賣田產才能度過這場災害。
正是如此,自古以來不乏大地主做出毀堤淹田之事。在致使普通百姓遭到重創后,趁機從百姓的手里低價購入田產,并讓破產的百姓淪為他們的佃戶,從而成為一個真正的獲益者。
現在何九承認了毀堤淹田之事,而他們徐家在去年水災又確確實實趁機購入了很多田產,這兩件事情聯系到一起,自然難免讓人會懷疑他們徐家便是幕后的主使。
林晧然明顯是知道這其中的輕重,故而才會提審何九,并設計讓何九當堂承認毀堤淹田之事,從而給他們徐府當頭一擊。
陳伯仁將徐璠的憤怒表情看在眼里,隱隱間猜到林晧然又做出了什么動作,便是進行詢問道:“徐少卿,不知發生什么事了呢?若是需要鄙人幫忙的話,盡管開口便是!”
徐璠猶豫了一下,心知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京城,便將剛剛所得到的消息全盤說出。
陳伯仁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事情的始末后,亦是不由得瞪起眼睛驚訝地說道:“何九承認他毀堤淹田了?”
毀堤這種事情,哪怕有目擊者,那亦能夠輕松應付過去。只是何九這個當事人當堂承認,那無疑讓到事情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毀堤淹田這并不是小事,而是一件足以驚動圣上的大事。現在何九跟徐府有沒有聯系已經不重要,而徐家作為去年水災的最大受益者,臟水已經潑到了徐家的身上。
如果一個處理不當,別說徐府會被拖到漩渦之中,哪怕徐階也要辭官歸里。
很顯然,這個由林晧然揪起的風波,已然影響到整個朝堂的局面,甚至會繼戶部尚書高耀之后,當朝次輔徐階亦要栽到他的手里。
“都怪我弟弟那個蠢豬,咱徐家果然被何九捅的蔞子拖累了!”徐璠顯得越想越氣,一把用力地捶在椅把氣憤地說道。
陳伯仁心里亦是輕嘆一聲,但心知這世上沒有后悔藥,顯得冷靜地提醒道:“徐少卿,現在的當務之急恐怕要馬上找徐閣老商量應對之策,畢竟事情定是要驚動圣上了!”
“對!對!”徐璠亦是反應過來,急忙叫來信使將消息傳到宮里去。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然不是他能夠處理得了,必須由父親親自出面,這才能夠將由順天府揪起的這個風波給壓下去。
陳伯仁看著信使離開,抬起茶盞默默地品著茶,但臉上卻難掩擔憂之色。
何九現在落在順天府衙大牢之中,一旦他被別人做通了工作,何九一口咬定是徐府指使他毀堤淹田,那徐階則只能是辭官歸里了。
本以為隨著嚴嵩年邁,且徐階通過重建萬壽宮的工程后,已經得到了圣上的青睞,這取代嚴嵩可謂是一件必然之事。
卻不曾想,那小子突然鬧了這一出,一把將徐階一把扯到了泥澤之中,令到朝堂的局勢當即變得撲朔迷離,京城的水亦算是徹底攪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