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咎一怔,旋即省悟其意,大笑道“方才紫薇星出之時,我已將所持神通觀望明澈。擬成一象,不在話下。”
季札三人,聞言大驚。
扶蒼所言“半年”,自然指的是演示神通的時間。
季札悟得此法之后,又相繼尋得了扶蒼、品約二人。三人居于這火山之下,每日紫薇星起之時,推演之力向實,便能捕捉推演得到一幅至三幅神通大成之后虛影。
如此積少成多,前后三年上下,千影合一,方有把握將這“未來之法”提前演示一遍,而不出任何差錯。
扶蒼出言半年,已然是對歸無咎極為高看了。
他卻不知歸無咎立下道基,靜觀辰陽劍山和空蘊念劍兩大體系內外一十六道,任何神通道術一見之下其實皆能勉強演示出來,大魔尊傳這道“明輪”之法也不例外;只是唯有達到內外無隙、舉動由心,才說得上“練成”二字。
即使沒有觀察紫薇星象的機會,歸無咎也一樣能夠做成。
扶蒼似要再勸,季札卻擺了擺手,道“既然歸道友有此把握,明日此時,我四人在此地演法札錄。”
歸無咎笑道“甚好。”
來到元初玄境所致力之時忽然有了絕大進展,歸無咎驀然心中一動。
原本漫無線索是還不覺得。此時距離功成近了一步,他忽地生出一道明悟,隱隱感受到自己并不會如土著修士陸莊這般,于茫茫人海中尋了一位與自己毫無關聯之人,成為自己“問境三玄”的關門弟子。
第二日辰。
歸無咎在太華島內外漫游數千里遠近,直至子夜方才回返。
此間陳設,一如昨日;唯有那小土丘的正中央,多出一件淺綠色的方口長頸壺。
四人道行來歷俱是非凡,雖然面臨大事,卻并未多出甚么瑣碎關節來。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是分坐東南西北,靜候紫星復現而已。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紫色星辰隱隱約約顯出一道虛影。
季札左右一望,沉聲道“季某先來。”
又道“一能生二,不啟不發。還請扶蒼賢弟激上一激。”
言畢之時,其身軀已然化作純粹白色,仿佛沐浴月華間的一道塑像。
歸無咎念頭一動,季札之言,其實透露出他所修神通是被動激發的一類,多半是防御類型的神通。
扶蒼面無表情的一點頭,應聲便二指成訣,向前一刺。
這一刺看似平平常常,似有敷衍之意。但歸無咎立刻看出,這一刺厲害之極,神通起兆的一瞬,四維八方皆被封鎖,顛倒先后。論道術妙意,倒是和越衡宗的鎮宗之寶有些相似,只是規模不及而已。當今九宗近道境中,并無一位上真有這般修為。
或許唯有魏清綺、林雙雙踏步近道境后,方能與之伸量高下。
這一刺看似由點及面,其實無所不至。
季札玉色之身,已是避無可避。
果然,一聲極細微的脆響之后,季札之“身軀”徹底崩散,似化為十七八塊殘破的朽土,宛若塑像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