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極崖邊,歸無咎負手而立。一襲白袍迎風獵獵飛揚。
削崖穹壁之下,銳鋒疊嶂,奇巧百出,險峰怪石竟宛如活物一般,與翻滾不定的云霧爭奇斗幻。
如此景致,歸無咎卻無心觀看,清湛雙目遙視天外。
片刻,一道青色元光由遠及近,倏忽功夫便飛臨崖畔。元光中顯出一個人影,輕輕一躍,落在歸無咎身旁。
這人一襲白袍,面目清潤而圓,棱角不顯。但是細細看去,卻能覺出一股明銳剛直之意,仿佛一把寶劍,雖然藏于鞘中,但那股鋒利之意卻難以遮住。
歸無咎和這人相視一笑。“文師弟,久違了。”
面前這人正是三年前的真傳弟子頭名文晉元。
文晉元淡然頷首道:“歸師兄。相交貴在相知,不在相見,想來一別三載,你我之間也不見得生分。”
文晉元天資超拔,當時即便在群英薈萃的沖霄閣,也是如錐在囊中,無人能掩其光華。對于同門中一位號稱道法精微的歸師兄,原并不放在心上。后來是一次極偶然的機會引發二人對《九元書》的探討,這才一見傾心,成為摯友。
文晉元其人風度,雖充滿一種舍我其誰的信念。但頗能破妄見真,并無目空一切的淺薄習氣。他在歸無咎處得到很多啟發助益固然不假,但說無歸無咎相助,就無法以“小自在境”之資破關,那也未必。在他心中,歸無咎道術見解既勝他一籌,又相交莫逆,那抑已從人,為之宣揚聲名,也算不了什么。
歸無咎微微點頭,靜等文晉元說明來意。兩人都是灑脫放達之人,頗惡繁文縟節。三載不見,今日傳書相會,自然不是家常閑話的。
文晉元果然也不拖泥帶水,看了歸無咎一眼,沉聲道:“歸師兄果然已于近日邁入靈形境中了。我與歸師兄一見如故,這也不必多說了。大道之途雖然險峻,脫穎而出者只是鳳毛麟角。但在文某心中,歸師兄始終是有望走到極高境界的一人。縱然一時遭遇困頓,想必也絕不會動搖心志。”
歸無咎笑道:“接到青華幻印傳書,就料到文師弟找上門來沒什么好事。只要此有用之身仍在,又有什么大事、小事、好事、壞事之分呢?文師弟請直言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