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砥礪弟子、爭奪先機這兩個顯而易見的意圖之外,歸無咎又有發現。
橫看成嶺側成峰。雖然歸、荀二人與利、席兩位真傳的交手,才能激發各自的全部戰力。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多余的視角就完全無用。這幾場比斗,其實就是圣教一方的迂回考察,從側面摸清隱宗兩位真傳的底細。
就在此時,不遠處遁光一閃,直至近前。歸無咎驀地從思緒之中醒來,不由一怔。
原來,摩永工退下之后,又有一人也是利、席之外的圣教真傳的最后一人,施施然靠了上來。
摩永工上來的一番言語,歸無咎本以為,是圣教一方提前派了王牌上場。此戰若是荀申獲勝,圣教中剩余的那位,已經沒有登場的必要。
待摩永工施展手段之后,果然印證其并未口出大言。在歸無咎看來,破解“五音鐘”之局,已經是規則允許之下的極限難度。荀申能夠取勝,可謂順應天時人力,極造化之工。歸無咎,也極為佩服。
就算歸無咎自己上場,除了憑借“圓滿之上”的境界留下一絲余力,也絕無第二種獲勝的方法。
這人相貌清秀,看著甚是年輕,身著一襲淡藍色云紋法袍,腳步極為輕快的靠上前來。
今日之會,縱然是一切從簡。但是背后的分量卻是掩藏不住的。兩家真傳,都是鄭重以待,早已將自家神機氣象,提升到了頂點。
可是眼前的這一位,精神面貌卻是異常的活潑。雙眸中甚至透露著幾分歡悅與好奇,立在荀申面前,隨意一禮道:“荀道友有禮了。在下柏果。忝列圣教真傳弟子末席。”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荀申如何不知,眼前這一位,既然下場,就有非同凡響的藝業。但他實在難以想象,果然還會有勝過摩永工“五音鐘”法門的文斗之法么?
若是過去的荀申,心意之鋒銳,必將攀升至極限,投入無窮繁復的算路之中。可是自結識了歸無咎之后,荀申的心念,如同打破了天穹一角,又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此時荀申神意,非但不是如臨大敵的狀態,反而同樣松弛下來,似乎是受到這位“柏果”的感染,又似對此人即將拿出怎樣的手段,抱有欣喜的期待。
心意通融之下,竟然難得的展顏一笑,道:“柏道友有禮了。”
柏果報之以一個天真的笑容,忽地一伸手,掌心之中聚起一道法力,仿佛香頭之上的煙火,慢悠悠的向著荀申飄蕩過來。
這自然不是正經斗法。
荀申略微一思,也明白柏果之意。指尖同樣浮起一層清氣,流動過去。頃刻間,兩道清氣針鋒相對,撞在一處。
只是這一碰撞,柏果掌心那一道氣息,立刻節節敗退。
荀申見狀微訝。以他的法力,若是和境界稍遜一籌的對手交手,縱然雙方以同等法力較量,因為他境界更高,法力更精純的緣故,自然威力要更勝一籌。
譬如第一場與霍遠峮的比斗,盡管雙方施展的是一模一樣的手段,但是荀申依舊是“讓”了一成法力。
他現在放出的這一道氣息,同樣是饒了一成之差,以柏果的九成法力迎之。但結果顯而易見,柏果的道行,比之霍遠峮明顯還要遜色許多。
看來此人說自己排名圣教真傳中倒數第一,并非詭言。
荀申又撤去一絲法力,只以相當于柏果來力的八成迎敵。這一回,兩道氣機終于旗鼓相當。
柏果卻并未因為自家功行遜色太多而懊惱自慚,反而面現喜色,道:“就依這般,就依這般。柏果與荀道友斗上一斗,不限規則。可否?”
荀申眉頭一皺。縱然將雙方出手之威能控制在完全相同的層次,但是他道術理解的精深,變化之繁奧,不知勝過柏果多少。
霍遠峮之所以用鏡轉之法對敵,就是忌憚自家道術精深。不知這柏果何意有這等自信,只限定了法力,就敢于自己平手相斗?
此時歸無咎冷眼旁觀,琢磨許久,愈看愈加覺得,這甚是清新活潑的柏果,自己似乎有幾分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