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而言，王氏是不可能同時有兩個人留在中樞的。
這種待遇，目前還沒有哪一家能享受到。
王鴻道：“虞慶則外放只是時間關系，只是正好碰見了這樣的情況，王上因為提拔了虞世南的關系，順水推舟的將虞慶則外放了。同樣的，此番選妃，王上也是順其自然的提拔了你，迷惑了大部分人，讓他們以為王上是因為鳶娘的關系，才提拔的你。”
越說，王鴻越是心驚。
這一環扣一環，順其自然，順水推舟，一點矛盾沒有，一點掣肘沒有。從一開始的案子，到清查官吏，再到虞世南和溫大雅被提拔，最后到選妃，然后就是這道任命。
毫無違和感！
順理成章，絲毫沒有阻礙的就讓王氏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王上做什么了嗎？
好像沒有，他只是巡查了一遍太原，發現了那些齷齪事情，然后一切依法辦理，整個過程絲毫沒有讓人感受到王上的意圖。
可是當最后一刀落下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
王氏必須要做出抉擇。
是繼續留在朝堂上穩定勢力，還是給王暉一個歷練的機會，給王氏十年以后一個崛起的希望。
他必須要做出抉擇。
“祖父，孩兒這就去向王上請辭！”王暉正色道。
聞言，王鴻瞪了他一眼。
“你好大的膽子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敢違逆王上的意思，你以為現在的朝堂還是之前的朝堂嗎？你以為王氏現在在朝中還能像以前一樣左右王上的意思嗎？”
“你信不信，只要你前腳推辭任命，后腳其他人一定會爭奪這個職位！”
“可可是祖父”
“好了。”王鴻打斷了他，言道：“其實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的事情，發現了以往做的許多錯事。王上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只有并州、河北兩地的王上了。他志在一統天下，那他必將接納天下士族，隨著關中被平定，大量關中貴族進入太原，關中的士族們必將會傾盡全力在朝堂上發出自己的聲音。”
“我們王氏追隨王上已久，勢力盤根錯節，在朝中的位置太礙眼了。就算我們能度過這次危機，往后那些世家也會聯合起來攻殲我們王氏，企圖將我們從朝堂上拉下去。”
“你要知道，關中的獨孤家、竇家，京兆杜氏、京兆韋氏等等家族，他們已經在選擇上失敗了一次，那么這次他們必將會全力支持王上，以求在新朝獲得地位和權力。”
“往后，就算王上有心放過我們王氏，這些人也不會放過我們。你更要記著，現在是關中，將來還有青州、中原、江南等等士族，我們”
王鴻緩緩闔目，似是有些不甘心。
沒人能拒絕權力這杯毒酒，哪怕知道是毒酒，那也會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上癮的人更是無法舍棄。
可是王鴻清楚，這次的失敗，不僅是因為外部因素，內部附屬王氏的官吏才是禍根。
天下未定，他們卻在貪贓枉法，這已經不是中飽私囊的小罪，而是挖北晉根子的大罪。長此以往下去，王上不僅會忌憚王氏的勢力，更會因為王氏拖累統一天下的速度而痛恨王氏。
換句話說，他還得感謝王上這次快刀斬亂麻，發現得早，若是釀成大禍，王氏首當其沖必將會遭受重創。
王上到時候不將王氏連根拔起就算念舊情了，哪兒像現在這樣，還給王氏選擇的機會，還給王氏將來崛起的希望。
他很清楚，王上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祖父”王暉面色復雜，大腦處于超負荷運轉的狀態。
王鴻說的東西，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門后的世界遠比他現在接觸的世界更加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