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村在陳家灣北面,本是個極小的村子,因水患嚴重,漸至廢棄。
但對于張銘來說,卻是極好的開荒之地。
甚至從某種意義來說,都算不得上是開荒,而是恢復。
“離得近些也好。”
陳宗楷這話出自真心,他隱隱覺得張銘是在做一件大事,只是他還看不十分清楚。
假以時日,總能看得清的。
他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看向張銘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期許。
在陳宗楷看來,張銘是很有才干的,年紀輕輕便能統御眾人為其效力,做事也不默守陳規,行事果決,很有沖勁和干勁。
一如當年的自己。
這樣的人才,若是能在自己的幫扶下脫穎而出,豈不是一段佳話?
至于張銘并不是讀書人,將來也必然會走武職的路子,陳宗楷也覺得并非壞事。
接著陳宗楷又問了些具體事務,如流民安置時,是按戶編,還是怎樣?如是否招收流民中的青壯,充實百人隊,以增強武備?
其他該提醒的事宜,陳宗楷也盡量提醒。
比如沿江村附近的過山瑤,向來與漢民不睦,多有沖突,要注意防范。
再比如本地農時,以及適宜種植何種稻谷等等。
張銘一邊聽一邊記,心里也頗受感動。
待從陳家出來,孫慎頻頻回頭,惹得徐長貴偷笑不已。
“你小子別笑,早晚也有這么一天!”
孫慎拍了徐長貴后腦勺一下,下手卻很輕。
徐長貴笑嘻嘻的道:
“我可是早就定親啦!待有空回家,便能成親!”
他這么一說,張銘便想到廣西兵里,還有好些人其實是想回家的。
見張銘沉思不語,孫慎也想到了此節,提議道:
“兄弟們都是愿意跟隨你的,待咱們安定下來,把家人接過來便是!只要這邊過的好,誰耐煩在永寧吃苦?”
這話倒也不假,軍戶的日子不好過,而且是越來越難過。
張銘點頭道:
“不錯,正當如此。”
不過原主自己卻已無親人在世,張銘倒是落得個孤家寡人。
他們這會兒,是要去招募匠戶的。
尤其是那些有制造鳥銃經驗的鐵匠。
這算得上是挖墻腳的行為,卻在之前和縣丞的談判中,得到了默許。
然而此行并不太順利。
大部分匠戶,都婉言謝絕了。
倒不是他們害怕官府追究,而是不看好流民開荒之事。
雖然在縣城要應承官府攤派,遭受盤剝,但到底是在縣城,多少能找補一些。
勉強還能過活。
可若是去了戍堡,誰知道會是什么情形?
即便張銘開出了高價,這些人也不敢輕易答應。
好在到底有兩戶鐵匠實在過不下去,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同意加入。
除了鐵匠之外,還有木匠、石匠之類的匠戶,情況也都差不多。
如此走訪了數十家之后,很快便到了傍晚時分。
張銘頗費了些口水,走回城外營寨時,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疼。
“這些鳥人,真是不識好歹,看那模樣就來氣,活該受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