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安審琦出來,安撫住眾人的情緒,“今身陷絕地,恐難走脫,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杜重威聞言大喜,趕緊走上前來問道,“國瑞公有何良策還請說來。”
安審琦臉上露出了苦澀之意,“哪有什么良策只不過如今我等尚有萬余騾馬,若是能拿出收集的雪水,飽飲一頓。
待恢復生機,我等趁契丹兵馬不備,趁夜沖出,再讓人于西南谷口阻擊,或可走脫。”
果然不是什么良策,安審琦的辦法無非就是拋下這里兩萬步兵,只帶一萬騎兵趁夜突圍。
杜重威卻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這里的將領都不缺馬,大家都能走掉,至于步兵,那就確實沒辦法了。
他正要下令拿出備用的雪水,卻聽得外面人聲鼎沸,原來是契丹人又來進攻了。
皇甫遇心里憋悶,撞出房去大吼,“北虜欺人太甚,天還未亮就要來爭斗,看某家出去沖殺”
不過,等到眾將出門,立刻就呆住了。
原來并不是人聲鼎沸,而是有狂風自東北吹來,力道絕大,揚起塵土遮天蔽日,寒風呼嚎如同百鬼夜哭,白團衛村四周的樹木都被吹翻了不少。
村外,一些營帳被連跟拔起,吹得契丹人的鍋碗瓢盆,衣服被褥滿天飛,剛才的喧嘩,應該就是因為這個。
眾將站在村口,只覺得眼睛都睜不開,卷起的沙石打的臉上生疼。
本來還是朝陽初升的天,剎那間就黑了下去,周圍黑霧蒙蒙的一片。
“不好此風正吹向我等,利于北虜,他們要來進攻了”虎刺勒心頭一跳,勐然大喊了起來。
眾將也是心頭一跳,這狂風從東北而來,遮天蔽日,直吹晉軍顏面。
如此不但弓弩手無法瞄準,箭失力道也會大大折扣,契丹人的箭失則會借風勢而來,根本無法抵擋。
虎刺勒簡直就是一語成讖,耶律德光雖然被吹的連黃羅蓋傘都無法打開,但是卻心頭大喜。
他親自轉身逆著狂風吹來的方向一試,別說作戰了,他連眼睛都睜不開。
“此風乃天助我也,令諸軍拔起鹿角,分路并進,趁風勢掩殺之,定能破敵”狂喜的耶律德光對左右說道。
“可先令軍士放火揚塵,以助軍勢,等晉軍徹底無法應對,方可進攻。”耶律屋質適時的進言。
于是耶律德光立刻命令趙延壽,讓他組織軍士背對東北風,將地面的塵土揚起,再堆放引火之物,澆上桐油等點燃。
一時間,火借風勢,將燃燒的樹枝、麻布等全部吹到了白團衛村中,驚得晉軍士兵和騾馬驚恐不已,加上揚起的塵土鋪天蓋地,處境更加不妙。
這一下,誰都看出極為不妙,恐怕下一秒契丹鐵騎就要沖進來了。
別說將領,一些火長級的軍校甚至士兵都跑到了杜重威的房間外大聲疾呼“招討使何不用軍而令士卒虛死”
眾將也都臉色凝重的看著杜重威,讓他拿主意。
到了此刻,慫逼的性格,又爬上了杜重威的心頭,他竟然對眾人說。
“此刻風勢最大,晦暗一片,不如等風勢稍小,再做打算”
眾將盡皆愕然,等到風勢小了,恐怕契丹人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吧
馬步督監李守貞縱身跳上杜重威身前的土墻,大聲喊道“彼眾我寡,黑風之內,莫測多少,若俟風止,我輩無噍類矣。
不如此刻引兵出陣,安太師與皇甫太傅引精騎勐沖契丹主所在,某家引步兵隨后,出其不意,惟力斗者勝。”
噍音同叫,是指張嘴吃東西,噍類指代可以張嘴吃東西的生物,無噍類,就是不能吃東西,自然也就是死翹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