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還以為法師要說什么高深之語呢,這大興善寺如此恢宏,佛當然多啊光是咱這眼前就有三座呢。”
慈賢法師搖了搖頭,“非是這泥塑金身佛,而是在世間行走的真佛。”
身后的慕容彥超聞言臉色一變,眼睛習慣性瞇了起來,手不自覺往腰間摸去,整個人突然變換了氣質,從一條街邊夾著尾巴的野狗,變成了仿佛馬上要擇人而噬的餓狼。
“法師不妨把話說的更明白些”
哼哼世間行走的真佛,那除了自號無上天大慈大悲大智大圓滿轉輪法王的張圣人,還能有誰。
慈賢法師完全無視了慕容彥超身上爆發出來的殺意,指著周圍凋刻精美、色彩鮮艷的佛像說道。
“人言,紹明圣人以無上天自居,名為弘法,實為滅佛,還是要如同昔日大朝武帝那樣行會昌滅佛之舉。
但老僧走遍南北七省,卻見四處古剎、石窟皆在修復,散軼的經文,也在匯總刊印。
佛陀的慈悲,不但在向草原上傳播,高原上自贊普朗達瑪后被壓制的佛光,也將要復蘇。
此大興善寺毀于會昌滅佛,卻在紹明年間復建,如此還要說無上天是滅佛,豈非自相矛盾乎”
這其實還是得益于張鉊來自后世的思想,在后世,儒釋道三家的早就合一,三家都是中華文化的瑰寶,相應的古寺廟,石窟,那都是無價之寶啊
譬如此刻的敦煌莫高窟和莫高窟中的經卷,若不是出了個張皇帝,誰關注遠在沙州敦煌的這些小事啊
但是在后世,敦煌莫高窟和經卷,那是國之重寶,如何贊美都不過分的,也更是國人心中的痛。
張鉊穿越前,一直看不慣有人追捧張大千,便是由此而起。
所以當他來到這個世界后,自然而然就對保護這些古寺廟和石窟異常關心,三年內三次撥專款修復太原天龍山石窟和洛陽龍門石窟。
其余各地的小規模石窟,也多有撥款修整。
修復的怎么了五代修復的這些東西,到了共和國時期,照樣是民族瑰寶。
這與張圣人非喜愛繪畫,一有大事就讓宮廷畫師繪畫記錄是一個道理,這都是留給后人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啊
但到了慈賢法師這里,他自然理解不了張鉊的這種心態,以至于有些理解偏差了。
加上張鉊一直對外承諾過,六法宗不入中原。
而裴遠針對佛門下手,又是針對佛門不納稅、收集金器主要是純度高的銅鑄造佛像引發錢慌和毀身布施等惡習來的。
這讓慈賢法師越見的多,就越難以相信張鉊是要滅佛。
“我觀無上天,行事有慈悲之心,傳法有恢宏手段,對我佛經義有存亡絕續之功,雖六法宗理解經義與我相悖,但并不是佛敵。
反觀中土佛門,唯利是圖,口中唱念慈悲,心里卻想著銅臭,哪有半點渡人渡己的模樣。
無上天愿意糾正,豈非正合他正法、清法之職責,如何算不得在世真佛”
慕容彥超聽的心里一陣陣發涼,慈賢法師說的這些,他半懂不懂,但他心里很清楚,這老和尚恐怕是要反水了。
殺意沖天而起,我慕容閻昆侖之所以會從抗擊契丹的英豪,淪落到現在這個人人喊打老鼠的地位,就是因為他的江湖氣息太重,格局太小,喪失了一軍將帥那種豪氣。
此刻,眼見老和尚要反水,他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殺了慈賢法師這樣的高僧以絕后患。
不過他還未動手,赫連海龍就攔在了他身前,“閻昆侖,你要敢對法師動手,先得過了某家這一關”
慕容彥超氣急,他指著慈賢法師對赫連海龍大喊,“汝這蠢奴,就不怕老和尚把咱們都賣了”
赫連海龍臉色一變,但思考片刻后,還是擋在了慕容彥超和慈賢法師之間,“不管怎的,你就是不能傷了法師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