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洛陽的身體,帶起了一道灰白膨脹的塵埃軌跡,倒退出去。
而那個西域人在空中一翻身,墜落下來,默然的皺著眉,活動了一下剛才出掌的那只手腕。
他心中也浮起一點疑惑,對方身上明明沒有宗師境界的感應,但是腦海玄關、丹田氣海,宗師純度的功力,宗師級別的招數,每個要素都備齊了。
不踏入這層境界,居然也能備齊所有的特征,擁有近似宗師的戰力,真不知道是怎么練出來的路數。
宗師以下第一的盧固安?
不對,那個戶部尚書幾乎管著整個大唐的錢袋子,長居洛陽,也不可能是這樣年輕的人。
西域人一招不曾得手。
石橋上,云霧卷動,又現出四條踩著欄桿行走的人影。
四人都是一身黑袍,銀色高冠,中原年輕人的面貌,五官俊美。
因為衣服身高,氣質都太相似,本來各有不同的俊美五官,也變得叫初見的人,一時有點難以分辨。
但他們抹額中間的一塊卵狀寶玉,顏色卻各不相同,分為碧綠,火紅,暖黃,純紫四色。
左邊兩人,前面一個手里捧傘,后面一個手中卷著竹簡。
右邊兩人,前面一個手里捧劍,后面一個斜抱七弦古琴。
他們的步子邁的不大,但每一步都能飄然從一個獅頭,跨到下一個獅頭上。
忽然四人同時一縱身,黑袍獵獵作響,飚掠而起,劃過長空的身姿,帶著一種短暫而雋永的奇妙弧度,仿佛揮毫千古的大書法家,一萬次的去畫出一筆最寫意的墨痕,總會有所不同,又總會相似。
這樣的身法,落在眼里好像不算快,其實簡直叫人避無可避。
關洛陽一路滑退,剛一定住身形,就有四道黑色虹橋般的影子,墜落在身邊。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恰好將他封堵起來。
抱琴的人一撥琴弦,關洛陽立刻感覺身周的空氣中,層層疊疊的波動,胡亂激蕩,朝著他的身體沖擊卷刷過來。
他身邊青氣浮動,對抗那些胡亂驚涌的空氣波動,一掌轟鳴,朝抱琴的人打過去。
四人方位變換,一把大傘撐開,橘黃色的油紙傘,仿佛粗竹條為傘架,十文錢一把的廉價貨,隨處可見。
但關洛陽這聲勢驚人的一掌落在傘面上,只傳出砰的一聲悶響,居然沒有打破傘面。
他手腕一抬再度壓下,掌心吐勁,轉成風蜉無形的打法,滲透性的力道,艱難的透過傘面,叫持傘的人虎口一麻,朝后退去。
捧劍的人,劍不出鞘,只把劍柄的末梢向前一頂,竟然也有劍氣激射出來,從關洛陽的右前方殺至。
關洛陽追擊的身影不由得被這劍氣所阻,微微一閃,琴音已經再度響起。
這幾個人走馬觀花,配合的天衣無縫,一眨眼之內,一度旋轉之間,就已經朝被他們圍住的關洛陽,遞出了至少二十八次殺招,顯然是一種精妙無方,妙不可言的陣法。
尤其是那個手持竹簡的。
關洛陽在這短暫的交手之中,六次恃強力把其他三人打出破綻,這個手持竹簡的,便查漏補缺而至,竹簡或卷或開,翻飛戳點,讓陣法的破綻在變動中消失。
但關洛陽的身影環繞走動,腳步在周圍的地面上,已經留下了十幾個環繞成圈的腳印。
這時他忽然雙臂一分,看起來什么招式也沒有的往下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