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間,一張油膩的臉上寫滿了羞惱。
作為學術團的重要成員,雖然他的確是靠著與皇室的姻親關系才能加入這福利旅游團,可他從來也沒將自己定位為“關系戶”。
他是有真才實學的,只是太多的人喜歡以貌取人,對皇室姻親又有偏見……卻不想,若沒有幾分本事,憑什么能和圣元皇室攀上關系?
然而一個如此驕傲的人,卻在晚宴上遭遇了生平絕無僅有的羞辱。
他這么丑態畢露得蕩漾奔跑,當然不是因為他喜歡揮汗如雨地鍛煉,更不是他審美變態,喜歡炫耀脂肪,而是他最擅長的行進方式,魔能漂移無法使用了!被逼無奈之下才會徒步行進!
晚宴上,他與秦人在喝酒暢談時,借著酒興言辭略有不遜,于是被主桌上的長公主瞥來森寒如獄的目光。
只一瞥,他的全副神通就凝結成了北境的凍土,本應流暢自如的魔能一動也不能動了。
這與什么散華神通無關,嬴若櫻完全沒興趣對一條雜魚施展自己的絕技,她只是將自己的厭惡之情以目光投遞過去,僅此而已。
然后毛發稀疏中年的魔器就失去了控制。
這種現象在魔道界并不少見,或者說并不難解釋。
就如同一些草食性的幼獸在見到兇殘的天敵時會不自覺地腿軟乃至失禁,魔道士在遭遇上位者的威壓時,也會有類似的失態,這是生物的本能,也是魔道的基本規律,但是……
無論用什么理由去解釋,洗刷,終歸不能抵消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
毛發稀疏中年,只因為秦人長公主的一瞥,就赫然“失禁”了!
而這一點,整個晚宴殿堂里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畢竟赴宴的哪怕只是學生,也都是有著相當見識的魔道士了。所以雖然沒人開口戳破,但那不斷投射來的復雜目光,卻如十八般兵刃一般將他戳地體無完膚!
毛發稀疏中年甚至不敢在晚宴結束后和隊友匯合返回酒樓,而是如喪家之犬一般,獨自倉皇而逃。
極度的羞惱,必須要有一個發泄的對象,而這個人……在他看來只能是那個本應承擔下一切責任的團長!
是許柏廉的責任,若非他臨陣缺席,這場晚宴怎么可能有什么“賓主盡歡”!那看似和睦友愛的畫面,其實是對圣元人最好不過的嘲諷。
因為這本來也不是什么和平友愛的交流團,圣元人是豺狼,是獵人,而秦人只配當溫順的綿羊……若是豺狼淪落到和綿羊和睦地吃草,那還有什么資格去作狼?
一時間,朱俊燊那基于本性而呈現出的寬和姿態,嬴若櫻忙于前線戰事而選擇的縱容妥協,在毛發稀疏中年看來都成了變相的嘲諷。
而這一切都是許柏廉的錯!他本應在此時此地,以符合高傲的圣元人的身份向秦人發起復仇,不惜同歸于盡也要為圣元奪回榮光……可在這緊要時節,他卻“身體不適?!”
一個對自己的肉身進行了多次禁忌改造的人,還能有什么不適!?全都是借口,分明是他被秦國的長公主嚇破了膽子……不,恐怕還不僅僅是嚇破膽子,他分明是對那白發魔女起了妄念!
思及至此,毛發稀疏中年的腳步更為沉重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