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光透過窗杦上鑲嵌薄如蟬翼的水炎晶,折射進屋內,撒下稀碎的光斑。
些許光斑落在的屋內緊閉眼睛的少女臉上,感覺到日光的熱度和亮度,她有些不適的皺起飛蛾眉。
大概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額角一片濡濕,稀碎的汗珠沾濕了額發邊的小絨毛。
薄薄的眼皮蓋在眼珠子上,她的眼珠子不停的顫抖,線條干凈利落的眼皮也不安地輕顫。
梁淮央清秀的眉頭皺著,窄瘦的下巴瞧著比往日更單薄,他拿著帕子將她額上的汗珠拭去,翻開擱在床頭的醫書。
醫書被他翻得嘩嘩作響,白皙纖細的指尖掠過一頁又一頁,均是找不到他想要找的東西,他神色可見的煩躁起來。
正待他俯下身,去拿另一本醫書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少女唰得一下睜開眼。
那是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冷漠、冰冷、壓抑,像是蓄勢待發的獵食者。
陸忱沅猶在夢里,感覺身旁有人,第一反應就是起身攻擊,根基盡毀,劍心破碎的身體根本承載不住她的動作,天生的戰斗素養使得她立馬切換動作,以手比劍直襲來人的脖頸動脈處。
梁淮央被這雙眼盯得一愣,還不待他反應,脖子的動脈上已經搭上了一雙手。
“死窮鬼,你在搞什么東西,我好心救你,你還要謀害我?”他一把打掉擱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沒好氣地睨著眼嘲諷。
“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果然謝蘊那個死禿驢說得對,我佛不渡窮逼,我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想著救你。”他別過頭,伸手去拿書,漆黑的頭發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能隱約瞧見顫動的睫毛。
陸忱沅訕訕地收回手,目光快速瞥過他的脖頸。
梁淮央拿著書的的指尖發顫,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酸澀,故作鎮定地撫平醫書上的褶皺,“醒了,看來是沒事了,那就把醫藥費結一下吧。”
“那個,你的脖子——”她有些心虛地垂下頭。
他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還帶著點刺痛,以為是蚊子,一巴掌朝著痛處拍過去。
沒有蚊子,但是沾了一手的血。
梁淮央拿著水鏡照了一下,一指長的紅痕突兀地擱在他白皙的脖頸上,往外滲著血。
索性她修為盡廢,身體虛弱的緊,刃口偏離了動脈好大一截且傷口不深,不然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
“陸忱沅,”梁淮央垮下臉,臉色黑如鍋底,眼神兇狠地像是要咬死她,他往前一撲,“我和你拼了!”
“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是巴不得我早死,然后給張柔斐那個賤人騰位置,好讓你們雙宿雙飛是吧?!”他掐住她的肩膀,瘋狂地搖晃著她,把陸忱沅搖得頭暈眼花,天旋地轉。
“停,別搖了,別搖了,要吐了!”陸忱沅連忙叫停,覺得他越說越離譜,“什么叫我和張柔斐雙宿雙飛,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別亂說。”
她揉了揉發脹的丹田,很是無語地反駁,“你別亂說啊,說話不用負責啊。”
梁淮央見她身體不舒服,謝了鬧騰她的心思,不過總是心里憋了一口氣,不吐不快,下意識的嘲諷:“也對,人家也不太看得上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心底越發煩躁,“不然你也不會落得這副鬼模樣。”
陸忱沅:……
小老弟,看來你還不了解現在修真界的行情啊,你這話擱外面鐵定要挨打的。
“得了,得了,差不多就行了。”陸忱沅知道他是關心她,不和他斤斤計較。
她撐起身體向著床壁處挪了挪,找了個舒服位置依靠在鏤空木制扶欄上。
“我時日無了,”她撫著丹田,平日里飛揚的飛蛾野眉也失去了神采,像是蛾子撲火后被燃燒殆盡的殘焦灰燼,“現在不過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