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忱沅被黑魚嘰里呱啦的吵得腦仁疼,她嚴重懷疑這黑魚嘲諷人的功夫和梁淮央同出一脈。
見她不應答,黑魚喝了一口茶潤潤喉嚨,怪沒意思的,正色道:“行了,好好說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忱沅盤腿坐在金色泡泡內,臉色蒼白的垂下眸子,“還能怎樣,就是你看到的樣子唄,我被人搞死了。”
“你放屁,你不放水自己想死,這個修真界有誰能殺你!”
黑魚大怒,顯然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
陸忱沅垂首,烏黑的頭發松散的披散在她單薄的肩頭,薄薄的一片肩胛骨,清冷單薄的有些蕭索。
除去她身上的那些贊譽貶責,此時她不像一個名滿天下的劍修,而是一個剛滿十九歲的稚子。
黑魚背著魚鰭在她身旁踱步,這個小兔崽子是它看著長大的,什么性格它還不清楚?
擱往日她要是說她窮可以,說她技不如人,她早就懟回來了,哪會像現在這樣安靜如雞。
她現在這副模樣絕對有問題,黑魚小眼睛里精光一閃,想到一個人。
它拿眼睛覷著她,打量她的表情,試探性地開口:“不會是上次掉進海里姓張的那個小子吧。”
陸忱沅眼皮動了動,黑魚繼續觀察她的表情,說道:“那小子叫什么名字來著,張,張——張柔斐?”
陸忱沅聽到這個名字,掀起眼皮看了它一眼,面上的表情懨懨。
黑魚心中大定,瞧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不過這個猜測還是令它難以置信。
“不是吧,你還真讓他搞死了?”
它生氣地兩邊腮連續一開一合,高高鼓起,指著陸忱沅腦門罵:“都說了男人只會影響你拔劍的速度,讓你不要耽于情愛,不要耽于情愛,都是說給狗吃了?”
“牛說三天還會上路,我說了那么多你當耳旁風,當年就該讓那姓張的淹死在我這。”
黑魚的腮開開合合,嘴巴啪啪啪如放炮彈一樣,恨不得把她掛在墻上罵。
“那是我欠他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陸忱沅慢吞吞地說。
“你欠他的,你欠他什么?”黑魚大怒,“就算是你欠他的早也還干凈了,當初不是你幾次三番的救他,他早就死了!”
“按照他給你下死手的狠勁兒,估計你救他那么多次,他一點也不知道吧。”
它從自己的芥子空間里撥弄出兩根筷子一樣并攏的玉條,“真不知道現在小年輕的腦袋里都想的是什么東西,簡直不知所謂。”
它用魚鰭拂過玉條,捏住兩側邊緣往兩邊一拉,中間的空白冒出絲絲熒光,一條條被裝訂成冊的玉簡顯現出來。
黑魚扶著老花鏡把魚頭湊近去看玉簡上歪歪扭扭的文字,臉色變了又變。
亂了,全亂了。
它氣得跳腳,看見陸忱沅要死不活的模樣更氣了,心里像是窩了把火,指著陸忱沅鼻子怒斥:“現在,你,馬上把亂的地方給我撥亂反正。”
陸忱沅抬眸,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和自己連在一起的管子,態度不言而喻。
“管不了。”她現在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是個廢人了,哪還管的了這些。
黑魚氣極反笑,“那行,你不想管,管不了,就等著這個叫陸昭雪的不得好死吧。”
“這個叫陸昭雪的小子死得真是慘啊,魂靈撕裂投入畜牲道,肉體墊在天玄宮下作基石,生生世世受人奴役,不得翻身,嘖嘖。”
它感慨道,好似又想起什么,轉頭問陸忱沅:“我記得你有個雙生兄長就叫陸昭雪吧。”
陸忱沅猛地抬起頭,帶著灰藍調的眸子死死地鎖緊它,下顎線繃緊得似一把鋒銳的刀。
黑魚很滿意她的反應,姜還是老的辣,它不信它還拿捏不住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小娃娃。
它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看向她:“不會吧,不會吧,這個不會陸昭雪就是你兄長吧。”
“他已經死了。”陸忱沅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地仿佛在粗礫的沙石上滾了一圈。
黑魚尾巴毫不在意地在玉簡上點了點,“死沒死,我的河圖洛書可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