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廖勁微笑道:“老夫一夜煎熬,此刻只有心疼,卻無悔意。大唐,終究不能成為蠅營狗茍之輩的天下!”
楊玄此刻才知曉剛到殿外時廖勁讓自己別沖動之意。
年輕人往后站,老夫來!
廖勁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好好干,大唐的未來還得要看你等。”
他在前,楊玄在后,緩緩出了宮城。
按照規矩,明日他們將一起趕回北疆。
廖勁回首,“尋個地方,陪老夫喝酒。”
“是。”
二人去了酒樓,而宮中的君臣也散了。
王豆羅回到值房,二弟王豆香竟然在。
“如何?”王豆香頗為關心此事。
王豆羅坐下,“他們抓住了廖勁兒子的把柄,威脅他妥協,可廖勁卻悍然說了真話……”
“悍然!”王豆香苦笑,“何時說真話也這般危險了?”
王豆羅冷笑道:“你可能想到……謊報軍情,謊報戰功的張楚茂只是被趕到了南疆去,這是懲罰?”
王豆香卻沒有意外,“若是把張楚茂弄下去,誰來牽制軍中那些悍將?皇帝玩弄權術是好手,眼中只有平衡。”
王豆羅只是冷笑。
“咦!”王豆香突然詫異的道:“左相和你們就沒準備手段來對付張楚茂?”
“當然準備了。”王豆羅淡淡的道:“廖勁若是對張楚茂低頭,從此便會成為一家四姓的走狗,如此,等他低頭后再把我們的證據砸出來,連廖勁一起弄下去。”
“只是沒想到廖勁竟然如此剛烈。”
……
廖勁和楊玄在酒樓里喝酒,酒到杯干。
“以后你生了孩子,切記莫要寵溺太過。”廖勁捋捋胡須上的酒水,甩甩手,神色黯然。
這是個慈父。
“老夫有些心疼。”廖勁用力呼吸,慘笑道:“想來那些人為了尋到證據,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我兒如今也不知如何了,老夫卻不能問,否則那些人會說老夫想插手此事,做人啊!真特娘的難。”
叩叩叩!
外面有人敲門。
廖勁隨口道:“誰?”
門開,一個男子站在外面不露面,低聲道:“廖公,令郎的案子陛下交給了鏡臺。請廖公放心,令郎會平安抵達流放地。那邊的兄弟會照看他……”
廖勁一怔,下意識的問道:“為何?你是何人?”
外面的男子輕聲道:“廖公為國舍家,我等為廖公徇私,相得益彰。廖公,前路并非無知己,且勉力前行。”
廖勁的眼眶紅了。
楊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波動,剛想起身,門卻關了。
腳步聲遠去。
……
冬天的太平很安靜,站在城頭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城中,陸陸續續被押送而來的人犯們時常鬧事,挑釁那些老人。短短三日內,已經死了兩人,重傷十余人。
曹穎大怒,令敢死營鎮壓,城中隨即一陣大亂,帶頭鬧事的人被拿下,一頓毒打,看似都老實了。
“北疆民風彪悍,那些人暫時老實了,可誰也說不清他們何時會再度鬧騰起來。”
縣廨里,老賊作為專家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為何?”曹穎問道。
老賊的傷好了大半,此刻卻依舊裝作是虛弱的模樣,干咳幾聲后,才喘息道:“這些人犯都習慣了抱團。一到新地方他們就會露出獠牙,先沖著原先的老人們示威,隨后內部再爭斗一番,決定誰是老大,誰老二……”
眾人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怡娘。
“看我作甚?”怡娘不滿的道:“我在琢磨郎君何時歸來。”
“差不多了吧。”老賊說道:“按理郎君早就該到了,莫非是長安有美人留住了他?”
曹穎挑眉,“韓瑩。”
二人一番插諢打科,成功的把郁悶的情緒散去。
“鎮壓吧。”老賊說道:“沒有其它好辦法,唯有用拳頭告訴他們何為規矩。”
曹穎點頭,“老夫看看,城中記得有些不聽管教的,丟出去,讓他們打,對了,回頭老夫給你些兵器,你拿了去賣給他們……老人們人少嘛,面對那些新人定然會心生怯意,拿著兵器就不同了。”
“好主意!”老賊贊道,“還能掙錢。”
曹穎笑道:“對了,把他們有兵器之事告訴那些新來的,如此只有最桀驁不馴的才敢出手,讓他們打,打完了咱們再鎮壓。”
這人一番毒辣手段施展出來,新來的人犯中最不服管教的會死的很慘。而原先城中不服管教的老人犯們也會死的很慘……老賊搖頭。
怡娘卻習以為常,“老曹就是歹毒。”
曹穎黑著臉。
“怡娘,南五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