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的眼眶竟然紅了,“敢問中允,可是與鐘先生有仇?”
“我不認識此人。”
這是實話。
“那鐘先生為何讓中允去負責文書往來之事?”
楊玄不解,“難道此事不妥?”
“極為不妥。”高越想哭,“宮中看似一體,可實則皇后獨自一系,東宮獨自一系,陛下那里最大。”
馮時堂苦笑道:“從殿下做了太子后,陛下那邊的人就會給咱們吃苦頭。后來咱們就學乖了,盡量遠離他們,讓他們尋不到由頭。”
高越說道:“可文書必須要往來,由此,送文書的官員就成了他們羞辱和坑害的目標。中允的前任剛來時頗為能干,熱情大氣,可自從去了幾次陛下那邊之后……”
這對父子瘋了嗎?楊玄嘴角抽搐,“那邊是誰?”
“韓石頭掌總,目的……小人不敢說,想來中允應當清楚。”
皇帝要羞辱兒子作甚?
楊玄仔細想著。
朱雀說道:“刺激!”
楊玄還在想,朱雀繼續說道:“都爬灰了,臉都不要了,可皇帝年歲大了呀!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可如今又沒有小藥丸,也沒有印度的油,他能如何?”
我特么!
楊玄覺得自己接觸到了皇帝和太子之間矛盾的一條線索。
為了刺激這話楊玄覺得不會是主因。
但連帶羞辱東宮官員,這是瘋了嗎?
而鐘遂為何把這個活交給他?
鐘遂是太子的人,他要出手對付的必然是太子的對頭。
楊玄昨日表態,拒絕站在一家四姓這邊。
那么,就代表他不可能站在太子這邊。
鐘遂出手對付他,便是對付太子的對頭。
一家四姓也謀劃過這個職位,想送人進來幫襯大外孫。
但被楊玄搶先一步。
如此,把我弄走,再換自己人來。
好算盤!
楊玄起身,“不必驚惶!”
高越二人只是苦笑,看楊玄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死人!
死倒是不至于,但灰頭土臉是免不了的。
“楊中允。”
一個小吏請見。
“殿下剛寫了祈福文書,還請楊中允送去梨園。”
皇帝如今整日就在梨園中廝混,和貴妃鴛鴦雙飛,羨煞皇后和一眾后宮,據聞有人在扎貴妃的小人。
“是。”
楊玄接過文書,隨即出發。
東宮的人就這么一點好處,能穿行與宮禁之中。
半路,楊玄突然蹲下。
內侍不耐煩的道:“快走!”
“鞋子松掉了。”楊玄指指脫出來的鞋子。
他就坐在地上,把鞋子拿起來,順帶反過來抖抖。
內侍站在前方,不耐煩的轉來轉去。
路邊有一塊小石子,邊角頗為鋒銳。
楊玄穿好鞋子,起身時走到小石子邊上,輕輕跺腳,仿佛覺得鞋子不大合腳,彎腰捏了幾下。
就在彎腰時,他撿起了小石子,握在手心中。
帶路的內侍把他領到了梨園外,這一路楊玄走的很快,堪稱是健步如飛。內侍頗為不滿,又譏誚的笑著,仿佛說他這是急著去鬼門關。
“等著。”
楊玄笑了笑,見門口幾個內侍沖著自己獰笑,也不在意。
一隊樂師走來,接著是一隊女人,不知是歌姬還是舞伎,其中幾人穿著露臍裝,頗為誘人。
楊玄目不斜視,隨后看著內侍出來。
內侍沖著他招手,“進來。”
楊玄頷首,左手握著文書,右手握拳。
迎面走來一個內侍,他手中拿著一個花瓶,走路時能聽到花瓶中有水聲回蕩。
內侍看著他,笑的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