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江低聲回答。
“你他媽有病啊,啊?”江嫂回過神來,重重的在老江的胸口上打了一巴掌,她帶著哭腔說,“你賣了家里的房子,我怎么辦?家里兩個孩子怎么辦?他們明年就要上中學了,你還想讓他們跟你小時候一樣在那個破鎮上讀中學是嗎?”
老江堅定的眼神,直直的盯著電腦屏幕,“幾年前,我跟別人合伙開廠,多苦多難多累我都扛了下來,也沒讓你和孩子吃過一點兒苦受過一點兒累,后來,工廠開始賺錢的時候,我被別人狠狠的踢了出來……”老江咬了咬牙,堅定的說,“我現在自己開了這個工廠,我就是要讓別人知道,沒有他們,我一個人也能做得好,我不能就這么認輸!倒下!我也不會讓你和孩子吃苦受累!”
“老江啊老江,你開工廠是為了賭這口氣嗎?你賣了家里的房子,奪走了孩子們能在好的環境里學習的機會,你為了賭這口氣,把孩子和我的前程毀了,你他媽的還是人嗎?啊?”江嫂此時泣不成聲,但她又不敢放聲哭喊。
老江此時,也已經通紅了雙眼,他慢慢的站起來,走出辦公室,把門關緊。辦公室里,只有江嫂一個人在哭泣,那哭聲,是女人的歸宿的破滅和無奈,也是憐夫憫子的無力的發泄和怨恨……
兩個星期后,老江沒有把車賣掉,他只是辦了很多張信用卡。工廠的工人,也由原來的28個,裁員裁到14人。
“景賢兄,你們那邊最近忙嗎?有沒有要外發的訂單?”李喚飛苦思冥想,找不出自己的原因,于是,他給他的老朋友彭景賢打了個電話,試圖從他那接到一個二手的訂單,也順便向他了解現在的行情。
“不怎么樣啊,現在工廠的業績大不如前了。你在的時候,工廠有近七百員工,現在……只有不到三百人了。”彭景賢長嘆了一聲。
“不是吧?縮水這么嚴重?”李喚飛驚訝的從椅子上跳下來。
“是啊,我們現在自己加工的訂單也只是勉強維持著,哪還有外發的訂單啊。一兩年前,你看我們的老領導曲助理,天天找工廠外發訂單。現在不行了,行業不景氣啊——”彭景賢又長嘆了口氣,問:“你呢?最近怎么樣?你們某經公司怎么樣?應該挺好的吧?”
“今年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太突然了,我現在不在那邊上班了,來我朋友這邊做了,就是那個,上次有問過你建議的那個。”
“呃?呵呵,哥啊,你真是跟打游擊似的,東邊才聽說你的大號,你又在西邊打起來了。”彭景賢拿著手機,走到衛生間里,點上一根煙,“我以為上次你只是問問,沒想到你真就過去了。”
“是,挺突然的,我本來也想在原來那家公司多呆幾年,扎實的學點東西,但是聽了你們的建議,我覺得我應該跳出來,趁早給自己謀劃將來。”李喚飛走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在辦公室里扭了扭腰。每天坐在椅子上都不少于10個小時,腰都坐酸了。
“現在整個制造業都不好做了,我知道的那些工廠,要么在裁員,要么在外遷,要么開始轉型,我們公司也在轉型了,不再單一的只做亞克力和木制品,現在五金展示架也在做了,而且,我們現在也在做實體店鋪的裝修那塊。”剛好有人也走進洗手間,跟彭景賢借了根煙,哥倆兒就蹲在衛生間里抽著。
“嗯,大公司都在細化了,我們這種小公司如果還是那樣單一的結構,恐怕也會很難了。”李喚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