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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的目光順著院子往里,見穿堂上燈火泛著妖冶而滲人的光,因那燈籠紙上濺著的也滿是人血!</p>
燈火下的穿堂原本是一個臨時安置來的樂臺,先前樂師們便是在那臺上鳴樂。</p>
而眼下,江意看著臺上各類絲竹樂器猶在,之所以樂聲戛然而止,正是因為這些樂師正被一群黑衣人捏在手里,以手里的長劍狠辣利落地抹掉了脖子!</p>
那噗嗤聲正是抹脖子的聲音。</p>
噴濺的血液灑在他們玄黑的衣角上,和地面上。</p>
他們腳所踩之處,滿地都是荼蘼的紅花綻開。</p>
這一世江意所經歷的場景總是在一遍遍刷新她以往的認知,一次比一次慘烈。</p>
難怪先前樂聲突然高昂,想必是被這些黑衣人脅迫著不得不奏樂,以掩蓋他們殺人嗜血之聲,現在所有活口已滅,樂師也就用不上了,也難逃厄運。</p>
黑衣人回過頭來,冷不防盯著突然闖進來的江意和她的暗衛們。</p>
他們面上皆覆著黑白色的神佛像面具,面具上盡顯慈悲,然那手中淌血的劍,以及另一只手一松就軟噠噠倒地的尸體印證著,所有慈悲皆是假象!</p>
暗衛聲音繃得發嘶,低低對江意道了一句:“速走!”</p>
一般的殺手在殺人時即使有樂聲做掩護,暗衛聽覺靈敏,在外也應該能聽到一絲半毫的打斗聲,可這些人沒有。</p>
他們竟能不聲不響地殺光這滿院子的人!</p>
其中還有不少這宅邸里配備的武侍!</p>
這些人不好對付。</p>
便是常年在暗處行走的暗衛,也一瞬間自知,他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p>
只是江意眼睜睜看著眼前一幕時,也能聽見暗衛對她說的話,卻偏偏雙腳像被釘死了一般,身體無法挪動。</p>
她看見了梁敬的尸體,就倒在穿廊邊上,身體里涌出了一大灘血。</p>
她還看見離梁敬幾步開外,還有一名黑衣人,同樣是戴著黑白面具,枯白的燈火下顯得身量十分修長,那只有力的手上正擒著一人。</p>
她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梁敬身邊的隨從,那個斷指人。</p>
隨著那斷指人嘴角溢出一股血色,黑衣人手一松,斷指人就同其他黑衣人手里的樂師一樣,無聲無息地癱軟了去。</p>
她想要的線索,最終還是再次斷了。</p>
那穿廊下的黑衣人微微側著身,面向江意。</p>
她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卻能感受到他面具下射來的一道目光,辨不清深淺,也分不清善惡。</p>
被他盯上的那一刻,她只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p>
他手里的劍滴答滴答,在地上濺開了細小的血沫。</p>
那種殺場為王的氣場,徹徹底底地把江意震懾住了。</p>
她腦子里甚至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別掙扎了,逃不掉的……</p>
這群面具殺手的體量身形都差不多,甚至連身上的殺氣都別無二致。唯有穿廊下的那一人,似無窮無盡冬夜里永屹立不倒的松柏,積攢了歲歲冬寒,卻依然挺拔無雙。</p>
因著江意和暗衛突然闖進,頃刻被鎖死在他們的視線里。</p>
他們看過來時,仿佛空氣都停止了流動。</p>
一股隱隱的充滿了壓迫感的氛圍,仿佛一觸即發。</p>
但他們只是看著,一時并未有所動作,似乎都在等著穿廊下那人的指示。</p>
江意的暗衛首領將她護在身后,凜聲吩咐左右:“速帶她走,其余人等隨我斷后。”</p>
今夜被他們撞個現場,照殺手的規矩必須是把他們全部滅口。</p>
既然無論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了,他們只能拼死一搏,給江意爭取一條活路。</p>
江意極力醒了醒神,不行的……倘若留下暗衛斷后,只能是讓他們白白去送死!</p>
連她都能感覺得到,自己這邊是打不過這些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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