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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騙你。”蘇薄道,“刃只負責殺,不負責查。”</p>
他從沒想過要騙她,他也沒有抱著僥幸的心理能夠欺瞞她到最后。</p>
他只是既無法開口,又無法欺騙。</p>
假如沒有這一樁事,他其實希望她永遠都不要發現他如此殘忍嗜殺的這一面。</p>
可潛意識里,人又都是貪心的,不管行走在黑夜還是光明中,他都想與她同路。</p>
他知道終將無法瞞過去,從那天晚上她突然闖入之時,他便知道了。</p>
除非自己真的殺了她。否則她總會一點點撕開自己的面具,看見面具下面他的那張臉。</p>
他就像個做錯了事又倔強得不肯吭聲的頑童,等著大人來一點一點回顧他所犯下的錯誤。</p>
因為她確實是個例外。</p>
殺不得,騙不得,掩飾不得,傷害不得。</p>
棘手到讓他不知該怎么處理。</p>
所以一步一步,就走成了現在這副模樣。</p>
江意手里拽著他的衣襟,緊得她手指發麻扭曲,她恨恨道:“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p>
她眼眶紅了,便是冰冷的雨也熄滅不了那抹紅,她又道:“我信你,我什么都告訴你,我將我父親被栽贓的事告知于你,我將我找到的線索也告知于你,我讓你知道我的所有進展,我相信以后我們不會成為敵人,我甚至相信以后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我真的以為我搞不定的事情可以依賴你,可是為什么,在我告訴了你以后,你轉頭卻又背后捅我?”</p>
她澀啞道:“蘇薄,你告訴我為什么?</p>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苦苦查探的線索,我為此做足了準備;你明明知道,那兩個人對我有多重要!”</p>
蘇薄寂聲道:“能被選中潛伏在京的人,都是經過千挑萬選。他們什么也沒招,即便是你來,也不會從他們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p>
江意怒極而哀道:“現在人都死了,當然隨你怎么說!”</p>
她冷笑,咬牙道:“倒也好,這件事讓我重新認識了你,刃的首領是么。不然,我還不知我會被瞞到什么時候,說不定下次你就該是對我的父兄、我的家人揮劍相向了,到時候任我如何悔都來不及了。”</p>
她眼里錯綜復雜的統統歸于痛苦的情緒,都被她強行逼退,全咽回了肚子里。</p>
她的眼神終于還是一點點涼了下來,淡去得干干凈凈,道:“好在眼下還不算晚。我也不是沒被背叛過,吃一塹長一智,這次栽在你手上,算我腦子壞掉了。”</p>
蘇薄眼神顫了顫,聽她又道:“但是下一次不會了。”</p>
江意覺得很不可思議,前世所受之痛歷歷在目,她帶著恨意重生回來,她竟險些又沉浸在了男女之間的這份美好里。</p>
她從不敢對他許諾什么,可是私心里有那么一刻她竟真的以為,這次她心悅的這個男人是不同的,可能她和他是有以后的。</p>
等千帆過后,她依然與他在一起的話,興許他們會有一個屬于彼此的將來的。</p>
她可以學著下廚,包餃子給他吃,并且包得越來越美味。</p>
她可以陪他過每一年的除夕,與他說每一次的‘新年快樂’。</p>
她還可以有無數次的機會同他一起去廟會,去道觀的神像前許愿,去愿池里掛上愿牌。</p>
他們可以有許許多多的事做……</p>
可事實上,哪有什么男女之間的美好。哪敢妄自奢想有彼此的將來。</p>
都是浮沫泡影。</p>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晚同樣是離得這么近,可充斥在他們之間的,只有鮮血和冷劍。</p>
在她勇敢地踏出那一步,決定去追逐他之前,其實她很害怕有一天會與他走到這樣的境地。</p>
但沒想到,這一天真的會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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