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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算什么都不問，彼此心里也明白。</p>
幾日前他們在收到梁鳴城的求援時，天還沒亮，鎮西侯和蘇薄當即于營中點兵，然后在最短的時間內整頓出發。</p>
看尸體或多或少腐爛生蟲的程度，不是這兩日才發生的。</p>
快馬加急至夔州求援，顧不上馬匹損耗的話最多不過一兩日時間，加上行軍途中三五日時間，倘若是在這期間發生的，尸體不可能敗壞得這么快，全城那么多百姓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處理得這么干凈，甚至連城中血跡都清洗過了。</p>
這些，極有可能是在梁鳴城求援之前，就已經發生了的。</p>
為什么不在西夷人進攻前求援，守城將士再不濟，拼個魚死網破又豈能撐不到援軍到來？</p>
可事實上，一切都沒有了，就只剩下守城軍都好好的。</p>
這算什么？</p>
江意磕得他腦門血肉成漿，她問：“西夷怎么進來的？保護百姓是你們的分內職責，為什么不頑強抵抗？你們刀劍在手，他們手無寸鐵，要死也該是你們先戰死！”</p>
城守無話再應她。</p>
不知不覺已到了后半夜。</p>
今夜是個無眠之夜，沒有人能踏實入睡。</p>
后來士兵們有了發現，匆匆趕來蘇薄這里稟報，道：“大人，搜到了幾個活的，但鬼鬼祟祟、東躲西丨藏，行跡十分可疑。”</p>
說著騎兵就把那幾人押上前。</p>
幾人衣著普通，儼然是一副城中百姓的打扮。</p>
他們言辭鑿鑿說自己是城中百姓，先前好不容易躲避了西夷人才撿回一命，現在只想好生活著。</p>
蘇薄也不打斷，一直聽他們凄慘唏噓地說完，才思忖著開口道：“聽這口音，是與東郢交界那邊的，你說你們是這里的百姓？”</p>
此話一出，幾人渾身一凜，才意識到自己說得越多暴露得越多，頓時都閉上了嘴。</p>
他們或許不了解蘇薄，可蘇薄身為邊境都司，輾轉邊境是常事，每個地方的本土口音他能聽出來。</p>
蘇薄目色極淡地掃了一眼幾人，道：“東郢人？”</p>
幾人沉默片刻，袖中藏著短劍，突然出手攻擊蘇薄。</p>
只不過連他身都沒近到，素衣和親兵接下，三下五除二將他們的短劍打落在地，將幾人制服。</p>
蘇薄聲無波瀾道：“弄下去審審看。審不出來就多點花樣招待。”</p>
最后他都是要加一句：“別死太快。”</p>
江意看了看地上的短劍，與先前這城守突然攻擊她時用的極為相似。</p>
何況幾人被押過來以后，城守一直把頭埋在地上，像是避免與他們有任何的眼神接觸和交流一般。</p>
等幾人被押走以后，江意才在城守旁邊幽幽地問：“怎么，一伙的？”</p>
城守身體極細微地頓了一下，仍是不做答應。</p>
江意不眠不休，隨后又拎著城守去別的后巷小河道搜尋。因那邊有士兵來報說，也發現了尸體。</p>
江意就是要讓城守看著，讓他看清那一張張腫脹得早已無法辨認的臉。</p>
城守終于忍不住，趴在一邊大吐特吐了起來。</p>
這還不夠，盡管他斷了一條手臂，江意讓士兵帶他下去，同他們一起打撈尸體。</p>
他不愿意，單手被士兵強塞下去，就連剩下的半截斷臂也一同塞進了淤泥中，用他的手把尸體扒出來。</p>
城守得以親眼看見那些尸體有的死不瞑目，有的身上鉆出魚鰍臭蟲，終于是嚇得他渾身亂顫，在淤泥里摸爬滾打。</p>
城守驚恐叫道：“我為什么要管他們！大家都想活著而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p>
天蒙蒙亮時分，騎兵在這城中又搜到了活人。</p>
只不過這次很確信不是東郢人，而確確是這城里幸存的百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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