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枳子老實地告訴他說:“我看見有些人劃著一艘爛船到我們這里來了,他們在對面看見了我,我就使勁跑。”</p>
說著枳子眼圈就有些紅了,道:“萬一,萬一是那邊城里的蠻夷人怎么辦,阿游,我好害怕……”</p>
阿游這幾天聽她說起過,說蠻夷人順著江河打到這個地方來了。他腦海里其實沒什么印象,開口道:“你別慌,你回來的時候可有通知過村里人?”</p>
枳子用力點頭。</p>
阿游道:“蠻夷人入侵自是往繁華地去,還沒空往人少的小村落跑。即便是真到這里來,那也定是一支被擊散不小心流落這里的小隊伍。”</p>
枳子道:“你怎么知道,我沒具體數,但大概有十幾個人的樣子。”</p>
阿游道:“那一會兒他們來,你便躲在我身邊。我掩護你。不會讓你有事的。”</p>
枳子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向來明亮歡快的眼神里原本滿是不安,卻因為他的話感到稍稍踏實些,嘴上道:“可你自己都還滿身是傷呢。”</p>
阿游拍了拍自己靠著的床榻里側,道:“你躲里面,我的身形能遮住你,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碰到你。”</p>
枳子眼圈更紅了,吸了吸鼻子。</p>
隨之他稍一垂眼簾就看見她的袖口上染了些許斑駁的血色。</p>
他伸手來拿起她的手。</p>
枳子愣了一下,雖說他身體還很虛弱,手心里的溫度也只是溫溫涼涼的并不十分暖和,可是他的手掌托著自己手背的時候,她驀地感到又踏實了一點。</p>
好像就沒有那么害怕了。</p>
阿游見她手破了,袖口上的血跡都是從傷口里流出來的,口子有兩寸來長,眼下還沒止血,皺了皺眉,問她:“怎么弄的?”</p>
“啊?”枳子自己低頭一看,也驚了一驚,“怎么流血了呀,我都沒發現。嘶,怎么突然變得好痛。”</p>
阿游道:“先前你注意力都沒在這上面,當然感覺不到痛。”</p>
枳子見傷口上有些泥漬,道:“可能是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被鐮刀給勾傷了吧。”</p>
阿游問:“那鐮刀可有銹跡?”</p>
枳子把背簍里的鐮刀拿來看,見上面的尖銳的齒縫間果真有血跡,道:“沒什么銹跡的。”</p>
這會兒村子里還沒有動靜,但枳子的手大概是劃到了手上的某處血管,還在流血,阿游便道:“你把手洗一洗,把傷口周圍的泥都洗干凈,得先處理一下。”</p>
這屋子里就燒得有水,枳子把鐮刀拿到阿游床邊讓他幫自己拿著,能有個家伙在手比較有底氣一點。</p>
枳子關好家門,先跑去她爹屋里,讓他躲起來,千萬不要出來。</p>
她再照阿游說的,把手洗了,平時給他外敷的傷藥家里都還有,她自己拿了些來,道:“我搗爛了敷一下應該就好了吧。”</p>
她家沒在村子口,要是聽到有動靜了,也有時間反應。</p>
村子里安靜極了,各家各戶此刻的心情應該都和枳子一樣。</p>
阿游問:“家里有酒么?”</p>
枳子道:“喝酒壯膽呀?”</p>
阿游道:“不是。”</p>
雖不知他要酒干什么,但家里是有的,平時枳子爹喜歡喝一點。</p>
枳子就去倒了一碗來,阿游伸手來接,另一只手卻拿住了她受傷的那只,道:“忍著點,得把傷口也洗洗。”</p>
枳子還沒反應過來,但阿游動作很快,一下子就把一碗酒往她手上傾了去。</p>
枳子慢了半拍,等都澆完了,她才痛得忍不住叫。</p>
阿游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p>
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叫出聲的,便在他手掌下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淚珠子在眼眶里打著轉兒,而后啪嗒幾下就滾落在了阿游的手背上。</p>
阿游手頓了頓,等她緩過勁兒來了,才把手松開。</p>
枳子抽噎著,囁喏道:“好痛……”</p>
阿游將搗爛的藥泥敷在她傷口上,又扯了布條來包扎,道:“一會兒就不疼了。”</p>
等給她包扎好,阿游抬頭看她時,見她雙眉還緊緊揪著,眼里包著兩包眼淚。</p>
阿游心里沒來由地忽然軟了一下,伸手指去輕輕撫過她的眼角。</p>
枳子眼簾顫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驚得又是一串淚珠兒滾落在他指上。</p>
阿游道:“別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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