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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點點頭,綠苔便退下了。</p>
她和蘇薄對坐而食,飯吃不下多少,多喝了一點湯。</p>
晚飯撤下后,江意道:“蘇薄,我帶你去見娘吧。”</p>
江意下了床,腰酸腿軟的,隨著挪動腳步走動,還能明顯感覺到腿間的不適感。</p>
還有些火辣辣的。</p>
蘇薄道:“我抱你去。”</p>
江意笑了笑,雙眉溫潤,笑意明媚,一如從前,但的確又有哪里不一樣了。</p>
她道:“這點路又不遠,你抱我,讓人看見了,還以為多嚴重呢。”她看向房門外的夜色,又道,“就當是飯后散步一樣,走慢點,沒事的。”</p>
綠苔送上了一盞提燈。</p>
蘇薄接過,一手提燈一手牽著江意的手,兩人一同緩緩朝院外走去。</p>
房里的燈火溢出門框,將兩人相攜的身影拉長。</p>
院里的丫鬟嬤嬤見著那光景,郎君高大挺拔,卿人窈窕婉柔,兩人并肩而行,真真是沒有比兩人更登對的了。</p>
夏夜里,草叢里有蛐蛐聲,頭頂有星月色。</p>
清風徐來,兩人衣袂相貼,袖中的手緊緊相牽。</p>
江意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但至少今晚,此時此刻,能與他漫步于此,她感到極為滿足。</p>
兩人去到祠堂那邊,遠遠可見祠堂里還亮著燈火。</p>
江意和蘇薄抬腳走進去,走到祠堂門外,頓了頓腳,抬眼即可見江重烈正坐在輪椅上停頓在堂中。</p>
從江意的角度看去,那原本擺放牌位的龕臺,只見她娘的靈位處,是空的;江重烈背著身,江意依稀可看見他似乎抱著她娘的牌位放在膝上,正低頭細細地對著牌位訴說什么。</p>
江意在門外站了很久。</p>
她不想進去打擾到爹娘。</p>
她也不想讓爹發現她看見了他這般思念娘的樣子。</p>
所以良久后,江意拉著蘇薄又悄然退了出去。</p>
到了祠堂外面,江意深吸一口氣,眼睛有點發酸地與蘇薄道:“你別看我爹以前馬馬虎虎的樣子,其實他心里,苦著呢。”</p>
頓了一會兒,她又道:“蘇薄,我們可不可以先說好,以后不管怎么樣,我們都不要留下對方一個人。”</p>
蘇薄手臂卷過她的腰,將她納入懷中,緊緊抱著。她帶著鼻音喃喃道:“當初你向我爹求親時候說的話,有一些我就當不算數。我不要你安排好我的以后,讓我安然度過余生;沒有你在,我談不上以后。”</p>
她還說:“要是實在很艱難,我們就一起努力找活著的辦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找,你也千萬不要丟下我。”</p>
他臂彎里的力道,恨不能將她鉗進自己的身體里。</p>
他低低一字一頓道:“江意,我應你。”</p>
江意挑了挑嘴角,埋頭在他懷里深深淺淺地呼吸著,“我爹定有許多話對我娘說,我們再等一會兒吧。”</p>
他道:“好。”</p>
后來,江意和蘇薄再進祠堂時,沒再像方才那樣沒聲沒響,而是盡量弄出很大的動靜。</p>
才一踏進祠堂外面的院門時,江意就已揚聲道:“爹,你在里面么?我聽說你來了祠堂,我和蘇薄也過來了。”</p>
祠堂上的江重烈一聽,連忙抹了抹眼角,換了一口氣,很快平靜下來,嘴上道:“那么大聲做什么,也不怕吵到你娘休息!”</p>
江意和蘇薄這次踏入祠堂門口時,就見江重烈若無其事地拿著袖角輕輕擦拭著懷里的牌位,邊擦還邊道:“我這好幾年沒回來,這不,來看看,你娘的牌位上都攢灰了。”</p>
他說話粗聲粗氣的,但是動作卻很溫柔,仔仔細細地擦了好幾遍,才小心翼翼地放回龕臺上去。</p>
他順手又拿了旁邊的雞毛撣子,有些粉飾性地這里掃掃那里撣撣的,自顧自又道:“我江家人丁不旺,祠堂里雖然沒多少先人,但也不能荒廢了去。”</p>
那龕臺上除了他發妻的牌位,還有兩三樽他父母兄弟的。</p>
不過江意從小就沒見過爺爺奶奶和叔伯。</p>
聽爹說,在爹建功立業之前,他們就已經在戰亂中離世了。</p>
江意聞言也沒拆穿,走過來從江重烈手里接過雞毛撣子,道:“讓我來吧。我帶蘇薄來見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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