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鹿只當是沒有聽見。
兩人來到河畔,并肩站著,看著熊熊大火直透天際,好在此地多是雪山,也就山腳位置有些林子,不至于蔓延成無法阻止的滔天大火。
張月鹿背負雙手,望著熊熊燃燒的烈火,思緒飄飛。
齊玄素低眉斂目,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就這么一直等到天亮,大火漸漸無以為繼。
張月鹿與齊玄素一起回到古廟。此時的古廟只剩下些許的斷壁殘垣,張月鹿揮動袍袖,以氣勁掃開廢墟灰燼,顯露出下方的焦尸。
尸體很多,大多都是馬賊的。不過齊玄素還是憑借著記憶找到了被自己偷襲致死之人的位置,并從他的尸體上搜出了一串繪有巫羅形象的流珠。
說起來,這位老兄算是死得冤枉,因為他只是玉虛階段,也就是巫祝的法相境界,距離歸真階段的金身境界還有一步之遙,所以在沒有提前展開法相的情況下,體魄十分脆弱,直接被齊玄素從背后一銃射殺。
這也是神仙傳承的弊病所在,在成就金身境界之前,若是擺開架勢,正經過招交手,威力奇大,可如果沒等擺開陣勢就被旁人偷襲,很容易出現一招不發被人拿下的尷尬局面。在這一點上,武夫恰恰相反,最是不怕偷襲,刻意防守和不加防范的差距并不會太大。
正因為他未能請出法相就已經身死,其佩戴的流珠仍舊神力充沛,未曾被大火損壞。
先前偷襲張月鹿的兩名女子佩戴的流珠是木質,而這名頭目佩戴的流珠則是骨質。
接著齊玄素又去了已經成為焦炭的樹林,可惜的是,褚純良在最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神力,他的尸體連同流珠都在大火中化作了灰燼,只剩下了些許殘骸。
這也意味著齊玄素的兩個“黃字功”變成了一個“黃字功”。畢竟道門請功是要有憑據的,類似于軍隊的以首級論軍功,而且還要查驗首級,杜絕殺良冒功的行徑。在道門這邊,雖然不要求首級,但卻要求相關“信物”,比如靈山巫教之人佩戴的流珠。而且對于這類信物也有要求,最起碼得是骨質的。
既然流珠被毀,齊玄素便無法請功。
想到此處,齊玄素不免有幾分失落。
冒了如此大的風險,花費了如此大的力氣,結果卻是一場空。
便在這時,張月鹿將一串流珠遞到齊玄素的面前。
齊玄素一怔,接過流珠,問道“這是從哪來的”
張月鹿微笑道“不是還有個尤大掌柜嗎他雖然不是巫祝,但也是靈山巫教的成員,我就去他身上搜了一下,果然讓我搜到一串流珠。”
齊玄素搖頭道“分明是你殺了此人,我怎么能冒領你的功勞”
張月鹿道“你分明殺了兩個妖人,我這個做上司的怎么能讓你這個屬下只領一份功勞”
齊玄素還要說話,張月鹿打斷了他“難道你想讓我給自己請功嗎我可拉不下這個臉,給你就拿著,不要婆婆媽媽。”
齊玄素聽得張月鹿如此說,便沒有矯情,收下了這串流珠,加上先前的一串,兩個“黃字功”到手。
張月鹿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燼,說道“雖說我們殺了幾個妖人,但我們現在仍舊不知道這伙妖人殺人的動機和目的是什么,圖財尋仇還是這人的命格特殊,被他們選為祭品”
齊玄素忍不住道“這第三種可能,等閑人可想不出來,最起碼我就不會想到這一茬。”
張月鹿道“這是道門兩百年來總結的經驗,當然不是隨便想到的。”
齊玄素想了想,說道“如此說來,你覺得是第三種可能”
“差不多。”張月鹿點頭道,“我們只要找到苦主的家人,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就能印證這個猜測是對是錯。”
齊玄素問道“怎么找”
張月鹿望向苦主的頭顱,說道“用望氣術就行。”
說罷,張月鹿望向已經面目全非的頭顱,眼中有紫氣閃過。然后張月鹿從須彌物中取出一塊包袱皮,示意齊玄素將頭顱收起。
待到齊玄素將頭顱收起之后,張月鹿的雙眼中紫氣大盛,一股肉眼不可見的氣流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一直延伸到極遠處。
張月鹿足下一點,身形如平移一般向前飄飛出去。齊玄素又取出甲馬,撩起衣擺,綁在雙腿之上,然后口中念咒,緊跟在張月鹿身后。
兩人沿著這股無形的氣流一直走了大約五百余里,一座山城出現在兩人的視線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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