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進入中華閣的是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皮膚嬌嫩,好似能滴出水,但他確實是個男子。
或者說,曾經是。
他身上配著一把細窄的長劍,除此之外,算是別無余物。
若是來典當,總不可能是當衣服的。
他走到柜臺前,語氣有些生硬,可是那一絲尖細仍舊透著生硬中,教人覺察不來。
他陷入想要掩蓋聲音中的生硬,可是明顯沒有成功。
越是掩飾,越顯得他很在意。
一個人若是太在意某樣事物,總是容易被人利用,或者成為破綻。
紅衣男子很顯然是不想被人利用或者有破綻的那種人。
只是他陷入還沒有做到這一點。
“我要當東西。”
沈放笑了笑,悠然地回應著,“如果你想當劍的話,那么我拒絕。因為本店已經有一把絕世好劍,若是收了其他劍,它會吃醋的。”
“我的劍就是我的命,就算我敢當,你怕也不敢收。”紅衣男子冷硬地回著。
沈放輕輕道:“那你可錯了,本店確實有收命的業務。”
“那是陰曹地府才有資格做的事。”
“不巧,本人正是陰曹地府的人。”
紅衣男子深深看了沈放一眼,對于沈放的答案,他似乎毫不意外。或者說他提到陰曹地府時,本就是為了沈放嘴里的答案。
他得到證實。
于是他越過了剛才的問答,話鋒一轉,“就算你是,可我的命暫時也不能當。現在我要當其他的東西。”
他從衣服里掏出一根繡花針。
沈放看著繡花針,既熟悉也不熟悉。
針的款式和他送出的繡花針是一樣的,但不是當初那一根。
“你想當多少?”沈放平淡問道。
仿佛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繡花針。
“你給多少?”紅衣男子反問道。
他問話的同時,一把細長的窄劍遞了過來。
世間的劍法,各有各的玄妙,各有各的套路,各有各的環環相扣。但眼下這一劍,拋卻了任何劍法的套路,只是簡單的一遞。
這一遞已然經過千錘百煉,能準確無誤地將劍尖送入任何地方,包括心臟。
高明的劍法在于克敵制勝,而這樣的劍法,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人。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殺人。
甚至不考慮這一劍之后的事。
要么成功,要么失敗。
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簡簡單單的一劍,詮釋出舍去一切的狠辣。
因為簡單,因為千錘百煉,所以在“快”和“準”上面做到了極致。哪怕是一個普通人,照著這樣的方法練下去,也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殺手。
何況對方還修煉有不俗的真氣,以及真氣賦予的特有發力方式,能讓他出劍的速度增加許多倍。
沈放跟憐青青說過,“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這一劍正好為這句話完美代言。
遞過的劍,仿佛已經不是劍,而是閻羅的帖子。
閻王要你三更死,從不留人到五更。
他遞劍的時機也很巧妙,正是繡花針引起沈放注意的時候。
可是沈放面對這一劍,竟顯得十分慵懶,好似沒反應過來似的,甚至眼神里還有一絲對往事的追憶。
劍比電光石火還快。
或許他確實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