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然后呢”慕修寧支棱著耳朵睜圓了一雙眼,巴巴地提出個新問題,“你是真準備在那西商余下的十六王侯里挑出一個,再生造一個聽話懂事的西商王嗎”
“西商王”慕大國師應聲回身,抖著眉梢瞄了自家兄長一眼,面上掛了縷涼颼颼的笑,“我為什么要費力去造那種東西。”
“稱王之人,早期或許還會因為自身能力的尚且不足而甘愿臣服,可當他們品嘗過權力的滋味、羽翼漸豐,他們便必定會轉而痛恨起那助他登頂的拐杖、厭惡起那阻攔了他進一步登峰的禁錮。”
“一旦那所謂的西商新王決意倒戈,西北邊境必會燃起新的沾火,加之他極有可能熟知我軍的習性與作戰方式,屆時那局面顯然會更加失控”
“所以二哥,我為什么要花那個精力與銀錢,去養一頭注定養不熟的白眼狼”話至此處,小姑娘的語調微頓,扭頭望向那看不清邊際的萬里廣漠。
“何況,選中其中一人,那就代表著要與剩下的十數方為敵,其所要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是以,我若要扶,那便干脆扶他個十人八人,讓他們前朝大亂,引得眾王奪嫡而八分大漠”
“反正只要西商亂著,就不會威脅到我乾平西北,待扶離歸附、爹爹他們緩過乏來,我等便可將這八部王侯逐一擊破到時候這大漠西商之地,照樣要入我乾平版圖。”
“只是這法子雖穩卻耗銀過甚要不然,你以為哈吾勒江今日焉有活路可走”慕大國師半垂著眼睫微抬了下頜,話畢便是一聲輕哂。
慕小公爺聞言卻差點被她這話嚇出了一身冷汗雖說他平素便知曉他這小妹的腦子好使又多少有那么點心黑手毒,但他真沒想過這小丫頭能黑成這樣啊
這簡直黑得跟殿下書房里珍藏著的那塊上好的松煙徽墨差不多,不,她這說不準比那玩意還黑
他們這一家子的武將,怎么就養出小妹這個天生適合混朝堂的崽了呢
離譜,且他有一咪咪的害怕。
“二哥,你也不想見前輩們在半路上便不慎魂飛魄散了是吧”小姑娘呲著白牙循循善誘,少年人聽罷杵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這自然是不想的。”
有他西商數萬戰俘及那塊西商京畿護衛軍兵符在手,她并不擔心哈吾勒江會有膽子臨場變卦。
慕大國師心下如是想著,一面晃悠著拆去了那幾面被她命人插在流沙之地外、充作陣眼的慕家軍旗。
月升時分將士們終于安置好了所有尸骸,待火頭軍大師傅燒飯的篝火燃起,與老兵們確認過不曾有尸骨遺失的慕惜辭亦隨之長長舒出口氣。
“要不然”他們便不回乾平了,就在這里直接去地府投胎好了。
“你這純陽童子身的血氣可是最克冤魂厲鬼,我若真用了你的血,那制出來的恐怕就不是招魂幡,而是鎮魂幡了。”
小姑娘一早就看出了自家兄長面上的那點驚恐,卻含笑悶著不曾做聲左右她二哥早晚得經過這么一嚇,早嚇晚嚇,倒也無甚差別。
軍中年紀小些的戰士們嗚咽著將前輩們的尸首搬上了板車,年長些的,則沉默著為那些長眠之人覆上了乾平的軍旗。
“你”慕惜辭聞聲一愣,隨即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自家兄長,“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別了別了,二哥。”
“臭丫頭片子你這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啊”少年聞此懵了一息,遂連忙上前張牙舞爪地好一通比劃。
不是說以血作符會大耗精氣嗎他小妹這小身板哪里能經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