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哪怕經歷過江陰屠城,知道隱忍的重要性,但蘇爾·索多如此肆無忌憚的屠殺無辜,盧象英此刻還是有一怒拔劍的血性。
內心沸騰。
幾欲拔劍就要沖上去。
但小不忍則亂大謀。
必須忍。
盧象英面不動聲色,輕聲道:“我已有住處,倒是不敢覬覦這等豪宅,之所以來此,不過是隨意閑逛,輔佐知縣劉陽平和主簿李寄收集江陰城現狀的信息而已。”
這個理由很不錯。
清庭要想主宰江山,就必須要大量類似劉陽平、李寄這樣的地方官。
而且在官職上,劉陽平是七品知縣,并不比蘇爾·索多的把總低,軍事上蘇爾·索多有主動權,但涉及地方政事,蘇爾·索多幾乎不能干涉劉陽平。
因此蘇爾·索多有點意外,“你在縣衙有任職?”
盧象英搖頭。
蘇爾·索多冷哼一聲,“那你操什么空心,本總看你是別有所圖!”
按劍。
欲擊。
他身后的兩個清兵狗腿子動作更快,兩個人唰的一下拔出長刀,其中一人用滿語喝了一句把總大人和他說這么多作甚,砍了就是。
話落,兩人合身就撲了過來。
動作迅疾如風。
不得不說,清軍入關時正值巔峰戰力,撲出來的兩個清兵,雖然體魄不如被盧象英和趙巨鹿合力殺死的悍卒郭大,但他們配合好。
一左一右,兩把刀一先一后橫著砍過來,盧象英除了后退,別無他法。
可自己一旦后退,兩個清兵就能占據先機優勢。
也就是說,盧象英哪怕拔劍,也架不住這兩個人的緊逼進攻,除了擋下一陣亂刀之外,要么跑,要么被砍死在這里。
盧象英心里冷笑一聲,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定定的看著蘇爾·索多。
關鍵時刻,蘇爾·索多喊了一聲住手。
兩個清兵立即收刀。
兩把長刀,幾乎是擦著自己的腰和脖子掠過,泛起一陣寒意,讓渾身肌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盧象英暗暗驚心。
清兵動作之爽利,確實是大明那些降兵難以企及的。
管中窺豹。
由此可見,滿清八旗精銳,單兵戰力確實在大明士卒之上。
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反清,不僅要有可以匹敵清庭八旗軍的兵力,還要在單兵戰力上做文章。
要不然必輸無疑。
若拉起隊伍也是一敗涂地,還不如娶了徐氏當個富貴閑人。
蘇爾·索多冷冷的看著盧象英,“有點膽魄。”
盧象英也冷笑一聲,“行得正站得直,何懼有之,倒是把總大人,如此豪橫跋扈,公然對抗江陰縣衙的治政措施,不顧朝廷南下之大局,就不怕惹得南京的多鐸大人不悅么?”
這話其實高看蘇爾·索多了。
就他犯點事,怎么也不可能驚動在南京總領江南全局的多鐸。
最多就是到常州府那邊。
蘇爾·索多訝然,冷哼了一句,“你沒剃發。”
言下之意,你既然沒有剃發,為何會設身處地的為清庭著想。
確實,從盧象英的話里,儼然以清庭江陰縣衙官吏自居。
盧象英心里暗暗腹誹。
你們那金錢鼠發型,老子看著就覺得惡心,還想讓老子剃發,怕是想多了罷……須知連劉陽平這個入仕清庭的人都沒有剃發,老子怎么可能剃發。
呃,話說,要說服劉陽平潛伏清庭,什么時候得抽空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