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事?”周縣令詫異的問道:“單右尉涉嫌包庇他的兒子殺人,被殺的人還是他的兒媳婦?”
“下吏不敢欺瞞,千真萬確有這事。”馮仲如實答道:“這事在凌縣民間早有流傳,下吏治下的侍嶺亭與凌縣接壤,所以聽說過不止一次。而且下吏還聽說,單右尉那個兒媳,很可能是被他那個在民間名聲極臭的兒子活生生掐死,偽裝成了上吊自殺。”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那個單右尉的兒子就死得活該!”周縣令冷哼了一聲,還又瞟了一眼仍然還被自己嚴重懷疑的項康。不過仔細考慮之后,周縣令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辦法不現實,先不說這事不在我們下相官吏的職權范圍之內,就算可以暗中調查,也不是十天半個月能夠有什么結果,到了那時候,那個虞公子不是已經被單右尉干掉,就是已經被屈打成招。”
馮仲徹底無招,只能是乖乖閉上嘴巴,而旁邊一直在絞盡腦汁盤算的項康突然靈機一動,忙說道:“縣尊,如果晚輩有辦法證明單右尉曾經和虞家有過節,能不能讓單右尉退出虞公子的案子?”
“這個可以。”周縣令答道:“依照大秦律,查辦案件的官吏如果被查之人有陳見過節,就不能參與,必須避嫌。不過你要有鐵證才行,光靠口頭證言,無法取信于人。”
“晚輩有鐵證。”項康趕緊點頭,又匆匆把自己當初設計騙得顏集亭里典黍叁寫下簡牘鐵證的事說了,然后說道:“那份簡牘,后來我交給虞公,用來給他們當防身用的證據,現在肯定還在,隨時可以拿出來,逼那個黍叁出面做證。”
“唉。”周縣令嘆了口氣,苦笑說道:“項公子,你知不知道,本官現在更懷疑事情就是你做的了,只有你這樣的心計,才能想得出雇兇殺人一舉多得的計策啊。”
“但是縣尊,晚輩如果真有這么惡毒的話,為什么不更進一步,故意對虞公子見死不救?”項康也是苦笑,說道:“如此一來,晚輩豈不是可以得到更多?”
“或許是你天良未泯,不忍心把事情做得過于歹毒,所以才賣力的四處奔走那位虞公子,彌補你的心中愧疚。”
周縣令猜出真相,又在心中盤算,暗道:“這小豎子確實嫌疑很大,但也不能光憑猜測就斷定這個案子是他干的,倘若真不是他干的,他那個未來妻兄就死得太無辜了。不過倘若真是他干的,他的未來妻兄也同樣死得無辜,還白白便宜了這小豎子人財兩得,獨吞那個虞公的豐厚家產。也罷,先把無辜人的救出來再說吧,然后再查這個小豎子該不該死也不遲。”
盤算到這里,周縣令嘆了口氣,說道:“好吧,看在你這點殘存的未泯天良份上,也因為那位虞公子確實是一位無辜受害的大秦子民,本官不能愧對朝廷俸祿,就幫你這個忙吧。”
言罷,精通秦朝法律的周縣令迅速盤算,很快就圍繞著那份簡牘和黍叁為項康等人設計了一個逼著單右尉退出案子的辦法,然后又答應安排下相的孫獄掾出面,打著所謂的追查盜匪行劫傷人案旗號,到下相去幫助項康等人行事。末了,周縣令又指著項康說道:“項公子,你記住,本官是為了拯救無辜才幫你,你的事,本官會一查到底!一旦查出真是你干的,本官絕不輕饒!”
“等你先到芒碭山去抓到那個小狗狗克星樊噲再說吧,不然你再怎么懷疑,也休想拿到鐵證。”項康心中不屑,嘴上卻恭敬答道:“請縣尊細查,倘若真是我干的,晚輩愿領一切應得之罪!”
事還沒完,第二天清晨,周縣令安排了自己頗為得力的手下孫獄掾出面,帶著兩個差役到凌縣幫助項康等人行事之后,又把項康和馮仲等人暫時趕走,單獨向孫獄掾吩咐道:“孫獄掾,你這次去凌縣,除了要辦我剛才向你交代的事之外,還有兩件事,你要悄悄辦一下。第一,你替我本官秘密調查一下,顏集亭那個虞公,是不是真的受了項康的恩惠又言而無信,反悔不想把女兒嫁給項康公子。第二嘛,你替本官秘密調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