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頓酒宴,還沒等喝一盞酒,便鬧了個不歡而散。
鮑信氣憤地指著王匡,怒道:“公節,你這太守是怎么當的?就任憑他們在你這里這般無禮耍潑嗎?他姓平的莫不是以為鮑某真殺不了他?”
王匡尷尬的咧咧嘴,也不生氣,只是耐心勸導。
“允誠,我跟你不一樣,咱們是同鄉,都是泰山郡人,你運氣好,當了個濟北相,算是門庭立故鄉……可我在此處可謂是人生地不熟,河內望族數百年在此經營,勢力盤根錯節,把持著郡內各諸多要務、田桑、生產與商道,我剛來此之時,便是依仗他們的支持,才有能力南下討伐董卓!如今討董事畢,正準備一點點的掌握郡內政務,暫時還惹不起他們!”
頓了一頓,王匡又道:“你要殺了他們也不是不行,不過日后,你我之名在天下士族之中亦是臭了……”
鮑信抬手使勁點了點王匡的鼻子,怒道:“我不殺他……那你跟不跟我們去討伐白波軍?”
王匡聞言哂笑,道:“討伐?怎么討伐?本初是資助了你們三個月的糧草,可你敢保證三個月你就能徹底的攻下自波城?就算攻下了!……這時節眼看著馬上入冬,你麾下近三萬將士,陶公子麾下一萬將士,不論回不回返故里……這棉衣、厚褲、炭火、冬食、車輛,馬匹需要的冬草……這些物資,誰供給你們?你不去求那些望族的大爺求誰?我就是一個窮太守,可養不起你們這四萬人馬!”
“你……”鮑信讓王匡氣的說不出話,但又偏偏沒法反駁。
鮑信和王匡正爭辯之時,陶商卻發現韓浩坐在一旁,皺著眉頭,滿面不愉,似是在生悶氣。
想想來時自己與韓浩閑聊……這位韓從事對于河內的望族似是也頗有微詞啊。
于是陶商乘著鮑信和王匡鬧的正亂之時,湊到韓浩邊上,低聲道:“韓從事,陶某有一事不明,想向韓從事請教一下,若是韓從事方便,還望不吝相告。”
韓浩聞言苦笑道:“告訴公子什么事都無妨,只要公子別給我吵吵出去就行……因為實在是太尷尬了。”
陶商微笑道:“適才那不是誤會么……韓從事,陶某適才聽那些家主們說,不想讓我們討伐白波軍,是怕若是不能斬草除根,日后就會遭到白波軍的報復……可我想不明白,白波軍自己沒有生產,不務農桑,往日間就是靠著打家劫舍過日子,咱們河內郡下面的州縣,想必也不能幸免吧……這些大族家主,寧愿自己給白波軍當儲備糧食,隔三差五的被打劫一番,也不肯讓我們試試剿滅白波軍?萬一成功了,豈不是一勞永逸……這想法也未免太奇怪了些吧?”
韓浩冷笑一聲,道:“公子想多了,這些望族家主,一個個精明的跟猴兒似的,哪會給白波軍當待宰的豬羊?實不相瞞,白波軍是來河內打劫過,可根本就不會去劫這些望族的糧草牲畜,他們主要搶的,不過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
陶商好奇道:“為何?”
韓浩哼了哼:“具體的個中詳情,在下亦是不知,不過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所謂的白波軍和這些望族,不過是相輔相成,互加利用!望族底蘊極深,能量不俗,白波軍不愿意惹……而白波軍的存在,亦是可以給這些望族理由增募私兵……公子可知道,因為白波軍的事,諸家族跟王府君提過多少次了,要儲備刀械,招募丁壯助州郡官軍防賊,嘿嘿,卻一直被府君將此事壓了下去。賊寇與士族雖未有往來,卻一直是兩面相輔相成,時間久了,多少會產生一些默契……在下甚至猜測,有時候白波軍出來打劫的時候,這些望族還會暗中給予一些方便……著實是黑白勾結,一個個都真是好算計啊!苦的卻只是那些平頭百姓而已。”
陶商聞言恍然而悟……聽了這種復雜的情況,陶商起初也是眉頭深皺,但不多時,卻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既然大家都愿意玩陰的,那就不妨好好玩玩。